又一个周末,秋日的阳光带着恰到好处的暖意。
我和王子豪刚把摊子支起来没多久,就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穿过熙攘的人群,朝我们走来——是兰凤和芝兰!
“意华!子豪!”
芝兰老远就挥着手,声音清脆,脸上洋溢着见到老友的兴奋。
她和兰凤同时就读省城的教育学院,虽然在郊区,离师大也不算太远,一个多小时的车程。
而兰凤,走在芝兰身边,脸上带着温婉的、浅浅的笑容。
她穿着一条素雅的格子连衣裙,外面套着件米色开衫,整个人看起来安静而满足。
她的目光在我们的小摊上流转了一下,带着些许好奇,但更多的,是一种沉浸在幸福中的宁静光泽。
我知道,那光泽,多半来自于书包里或许还带着体温的、何志明新寄来的信。
“你们怎么来了?”
我连忙迎上去,压下心头瞬间翻涌的复杂情绪,努力让笑容显得自然。
“芝兰非要拉我过来逛逛,说看看你们的‘商业帝国’!”兰凤笑着说,语气轻快。
自从她与何志明确认了恋爱关系,如今的兰凤对我们也不再疏离。
甚至,她突然变得开朗热情。
兰凤打量了一下我们挂着的衣服,“真好,你们真厉害,都能自己赚钱了。”
王子豪也凑过来打招呼,但他看到兰凤时,眼神明显闪烁了一下,有些不自然地挠了挠头,问道:“何志明没一起来啊?”
然后又干巴巴说道:“来了啊,随便看,看上哪件,让华华给你们算便宜点。”
芝兰叽叽喳喳地开始挑衣服,不时拿起喜欢的衣服在自己身上比划,询问我们的意见。
兰凤也饶有兴致地看着,偶尔拿起看中的衣服摸摸料子,但她的心思似乎并不完全在这些衣物上。
趁王子豪招呼芝兰的间隙,兰凤凑到我身边,声音压低了些,带着女孩间分享秘密的亲昵:
“意华,志明他……前几天来信说,你们学校下个月有文艺汇演,他好像还有个节目呢。”
她说着,眼角眉梢都染上了淡淡的羞涩与骄傲,“他说到时候拍了照片寄给我看。”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揪了一下,希望我们误会了何志明。
但今天兰凤为何会与我分享秘密?
中学相处六年,似乎都没有与我说过任何秘密呀?
难道因为她确认了恋爱关系,就忘掉了王子豪?
于是自然而然的解开了我和她之间的隔阂?
还有一个问题,兰凤是否真的重生?
如果重生,她不应该选择何志明,也不应该选择王子豪。
如果重生,她应该了解何志明的为人。
如果重生,她应该了解王子豪对我专一的深情。
想到这些,我的头有些大。
算了算了,别人的心事,想不明白就不想了。
只是没想到何志明……
他依然在扮演着那个完美、上进、值得期待的男朋友角色。
看着兰凤脸上毫无阴霾的信任和幸福,那些关于叶雅的话,像沉重的石块堵在我的喉咙口,上下不得。
我该怎么说?
难道要直接告诉她,你那个引以为傲的、正在准备文艺汇演的男朋友,上周末还和另一个漂亮女孩在食堂相谈甚欢?
“兰凤,我……”我张了张嘴,声音有些干涩。
“嗯?”兰凤抬起头,清澈的眼睛望着我,带着疑问。
那一刻,她眼中全然的信赖像一盆冷水,浇熄了我几乎要冲口而出的话语。
我无法想象,这盆冷水如果变成揭露残酷真相的冰锥,会将她伤成什么样子。
没有确凿的证据,只有我们的一面之词和一次模棱两可的“偶遇”。
说出来,除了徒增她的痛苦和猜疑,破坏她此刻的平静,又能改变什么呢?
万一……万一是我们误会了呢?尽管我知道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我是说……这件衬衫,挺适合你的。”
我生硬地转移了话题,随手拿起旁边一件淡蓝色的衬衫递给她,避开了她探究的目光。
兰凤接过衬衫,注意力被吸引过去,在自己身上比了比,笑道:“是嘛?我也觉得颜色不错。”
芝兰也凑过来点评:“嗯嗯,兰凤你穿这个肯定显白!”
王子豪在一旁看着我们,似乎想说什么,被我一个眼神制止了。
他抿了抿唇,最终只是低下头,用力地整理着本来就很整齐的衣服架子,像是在发泄内心的烦躁。
那个上午,我们表面上像所有久别重逢的朋友一样,聊着大学的趣事,吐槽着课程的繁重,分享着各自的生活。
兰凤的话里,总是不经意地提到“志明说……”。
每一个字都像细小的针,轻轻扎着我和王子豪的心。
阳光明媚,秋风送爽,但我们之间,却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名为“秘密”的薄雾。
我几次话到嘴边,又都咽了回去。
看着兰凤纯净的笑容,我最终选择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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