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沉沉地笼罩下来。
青衣指尖轻弹,案头那豆微弱的灯火便倏然熄灭,只余下满室清寂的黑暗。
小小的羲和起初很安静地蜷在柔软的被褥里,像只乖顺的小兽。
然而没过多久,那小小的身子便开始不安分地辗转起来。
他先是侧向左边,被褥发出细微的窸窣声,不一会儿又翻向右边,小小的眉头在朦胧的暗影里无意识地蹙起。
薄薄的寝衣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摩擦着皮肤。
青衣并未入睡,黑暗中,她敏锐的听觉捕捉到他呼吸的节奏。
不复白日的均匀绵长,而是带着一丝短促和不易察觉的烦闷,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堵着。
“怎么了?”青衣的声音放得极轻极柔,宛若一片羽毛飘落,生怕惊扰了这夜的寂静,又带着全然的关切。
她侧过身,目光即使在黑暗中,也仿佛能穿透那层薄暗,精准地落在他小小的轮廓上。
“肚子胀胀的,”小羲和的声音闷闷地传来,带着孩子特有的、因不适而产生的烦躁和委屈,像被揉皱了的绸缎,“睡不着觉……”
尾音拖得长长的,满是苦恼。
青衣闻言,心尖仿佛被那带着委屈的小奶音轻轻拧了一下。
她无声地靠近,在沉沉的黑暗中准确地伸出手,温暖干燥的掌心轻柔地覆在了小羲和微微鼓起的小肚皮上。
隔着柔软的寝衣,能感觉到那小小的肚腹确实有些紧绷的鼓胀感。
“放松些,我给你揉揉。”
青衣低语,掌心悄然蕴起一丝极为柔和温润的灵气,仿佛涓涓暖流淌过。
她的手指力道均匀,动作舒缓而耐心,一圈、一圈,如同最温柔的涟漪,以肚脐为中心,缓缓向外揉开。
那灵气丝丝缕缕地渗透,带着熨帖的暖意和安抚的力量。
黑暗中,感官变得格外清晰。小羲和起初紧绷的身体,在那持续而温和的揉抚下渐渐松弛下来。
那恼人的鼓胀感,如同被暖流冲刷的冰块,一点点消融、散开。
不适被熨帖的舒适感取代,他小小的身躯彻底放松下来,软软地陷在暖和的被窝里。
不到半刻钟,那原本带着烦闷的呼吸声就悄然变了调,化作细密、均匀、带着安心的小呼噜声,在寂静的夜里轻轻起伏,像只终于找到安稳巢穴的幼兽。
青衣的手并未立刻停下。
那掌心依旧贴着温暖的小肚皮,保持着舒缓的揉动节奏,又揉了足有半刻钟。
直到掌下的小身躯彻底放松绵软,那小小的呼噜声也变得深沉而安稳,确认他已然坠入香甜的梦乡,她才极其缓慢、极其小心地收回手,仿佛生怕惊扰了那来之不易的安眠。
凝望着黑暗中安然熟睡的小小一团,青衣心底泛起一丝怜惜的疼与沉沉的自责。
还是她疏忽了。
从前养的那几个十几岁的半大孩子,筋骨强健,脾胃也皮实,饮食上粗放些也无妨,鲜少有这样胀气难眠的时候。
可这三岁的奶娃娃啊……
那小小的身子骨还稚嫩得很,肠胃更是娇气脆弱得像春日里初生的嫩芽,稍有不慎,饱一点、饿急了都会难受不安。
她暗自思量:消食的丹药须得尽快备下,炼得温和易化些才好,日后饮食上也好有个保障,让他怎么吃都不必再受这胀气的苦楚。还有那些温养根骨、固本培元的上佳灵材,也得慢慢蕴养着他这副小小的身板。
这孩子……平白受了许多不必要的苦楚。
……
翌日清晨。
晨光透过窗棂,温柔地铺洒在房间内。
小羲和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率先醒转过来。
他悄悄侧过身子,小小的身体蜷缩在柔软的锦被里,一双纯净而异色的眼眸一眨不眨,专注地凝视着仍在熟睡的青衣。
她的睡颜安静而美好,肌肤在微光下泛着细腻柔润的光泽,几缕乌黑的发丝散落在白玉般的脸颊旁。
在小羲和短短的认知里,她就是这世上最最漂亮的人,连沉沉的睡梦都掩不住那份惊心动魄的美。
他屏着呼吸,生怕惊扰了这幅画卷,只是痴痴地看着,小小的胸膛里涨满了难以言喻的依恋和欢喜。
就在小羲和沉醉于这份静谧的美时,青衣蝶翼般的长睫缓缓掀开了。
那双清澈的眼眸初醒时带着朦胧的雾气,慵懒而迷离,猝不及防地对上了小羲和近在咫尺的凝视。
青衣的唇角微微弯起一个柔和的弧度,声音带着未完全消散的睡意,沙哑而亲昵,像羽毛轻轻搔过心尖:“早啊,羲和宝宝。”
小羲和的心跳快了一拍,异色的瞳孔里映满了青衣含笑的脸庞,他轻轻回应,声音带着孩童特有的清亮:“早。”
青衣动作轻柔地坐起身,身上那袭略有些睡乱的青色衣衫随着她纤指微抬,掐了一个简单法诀,瞬间便如水波拂过,恢复了挺括柔顺,纤尘不染。
她俯身,小心翼翼地将小羲和抱在臂弯,如同抱着一件稀世的珍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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