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护卫队涌到近前,目光扫过地上大片生死不知的同胞,又落在几个完好无损、却跪在地上哭嚎得比丧了亲爹还凄惨的同伴身上。
他们不傻。
区区月俸几个钱?犯得着拿命去填吗?
打?不打了!
武器哐当啷丢了一地,膝盖砸在冰冷的地面上,齐刷刷跪倒一片,投降。
那些高高在上的供奉们呢?每月领的俸禄顶他们十年!城主府生死存亡之际,不正是他们该显身手的时候?
若能打赢,自是皆大欢喜。
若打不赢……哼,待会儿便另寻新主。
比如,跟着眼前这位强大无比的大人。
须知魔族天性,魔可以不服天,不服地,却独独服膺真正的力量。
她的强大,已到了让所有魔都下意识忽略她那清冷如雾的容颜,心神全然被那强大的实力所慑的地步。
即便偶尔瞥见那面容,也被那力量彻底慑服,连抬眼直视的勇气都荡然无存。
所有残存的护卫尽数伏地投降。
一道青色的影子,仿佛凝聚了风与草木的精魄,手持一根通体青碧、缠绕着玄奥草木纹路的短棍,无声无息地穿透密密麻麻跪伏的魔群。
此刻,那些所谓的“供奉”,连同城主本人,全部端坐在主屋大厅之内。
外面的厮杀、溃败、哭嚎、投降……
厅内听得清清楚楚。
死寂笼罩着大厅,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
主位之上,坐着一位身着玄黑锦袍的魔,炎城城主。
他靠火晶石起家,踩着无数混血种的尸骨堆砌起今日的财富。
脚下这光可鉴人的地板,每一寸都由珍贵的火晶石铺就。
仅仅是这一片炫目的晶石地面,就不知浸透了多少混血矿奴的血泪与性命。
吸食着混血种骨髓里的血,堆砌起这滔天罪孽的财富。如此魔头,有何面目苟活于世?
如果说,外面那些护卫队只限于殴打、辱骂、欺凌混血种,手上尚未沾上无辜性命——他们能活,并非青衣心慈手软,只因她需要苦力;至于宽恕那累累旧怨?那不是她该管的事。
那么,此刻挤在这温暖厅堂里的魔,有一个算一个,或多或少都背负着无辜者的枉死冤魂。
厅内诸魔,全都要死。
大厅内死寂的压抑令人窒息。
其中一个供奉早已按捺不住焦躁,指节无意识地叩击着座椅扶手,脸颊肌肉微微抽动。
他心中暗啐:一个带着拖油瓶的女人,能强到哪里去?不过是外面那群废物太不中用罢了!
他猛地站起身,冲着主位上沉默的城主抱拳,声音带着刻意压制的粗粝:“城主!容我去会会那女人!”
语气里满是轻视与急于证明的冲动。
城主眼皮都没抬,只从喉间挤出一个冰冷的字眼:“去。”
那供奉得了许可,嘴角扯出一抹狞笑,带着一股急不可耐的戾气,转身大步流星就朝紧闭的厅门走去。
然而,仅仅三秒之后。
“轰——咔啦啦!”
厚重的厅门如同脆弱的纸板般向内爆裂,一道影子裹挟着骇人的劲风,如同被巨弩发射出的攻城槌,以肉眼难辨的速度狠狠砸进了厅内魔群之中。
正是刚刚出去的暴躁供奉。
他整个人弯曲成一种诡异的弧度,被一根通体青碧、缠绕着古老草木纹路的棍尖顶着胸膛贯穿而入。
巨大的惯性带着他撞翻了路径上的几个倒霉鬼,在一片惊呼和骨骼碎裂声中,他在地上狼狈不堪地翻滚了数圈,最终瘫软在晶石地板上。
头颅歪向一边,双目圆睁了一瞬,随即竟诡异地松弛下来,嘴角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未及褪去的错愕,然后彻底安静地“安详”闭上了眼睛。
一滩暗色的污渍迅速在他身下的火晶石上洇开。
离得最近的一个魔族,被这突如其来的血腥变故惊得浑身一僵,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手指颤抖着探向那供奉的鼻端下方。
指尖触到的是一片冰冷死寂。
他猛地缩回手,仿佛被烫到一般,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喉咙里滚动着,用几乎只有自己能听到的气音,发出梦呓般的两个字:
“死…死了!”
这微弱如蚊蚋的两个字,却在落针可闻的大厅里,像一道无声的惊雷轰然炸开。
死寂被瞬间打破,魔群如同被投入滚油的水滴,轰然沸腾。
“死…死了?!”一个魔失声叫道,眼睛瞪得几乎要凸出来。
“真…真死了???”旁边的魔声音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身体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
“外面那个女人…她…”另一个供奉声音干涩嘶哑,目光死死盯着门口那片狼藉的阴影处,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心脏,“…竟如此…恐怖?”
“三角老鬼…可是我们之中战力数一数二的存在啊!”一个平时与三角老鬼交好的魔声音带着惊悸和巨大的失落,仿佛信念崩塌,“居然…居然就被她…一棍子打死了??”
短暂的死寂再次降临,比之前更加沉重粘稠。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