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曜弑神 第134章 源点之秘

祭坛平台悬浮于噬星黑渊那缓慢旋转的、吞噬一切的黑暗漩涡边缘，如同惊涛骇浪中最后一盏摇曳的孤灯。星槎“启明”号艰难地抵近平台，最终在边缘一处相对平整的区域停泊。引擎的轰鸣声在死寂的虚空中显得格外微弱，取而代之的是那无处不在、仿佛能冻结灵魂的黑渊意志低语，以及脚下祭坛传来的、微弱却坚韧的秩序波动。

舱门开启，陈凡率先走出，脚步有些虚浮，先前消耗的灵魂本源远未恢复，每靠近黑渊一步，识海都如同被冰锥穿刺。但他脊梁挺得笔直，目光坚定地望向那三位守望者虚影。苏月紧随其后，无垢剑心澄澈如镜，映照出黑渊的虚无死寂与守望者身上那历经万古而不灭的执念，清冷的面容上写满凝重。林火林冰搀扶着依旧虚弱但已恢复意识的赵铁柱，踏足平台，赵铁柱古铜色的脸庞毫无血色，眼神却异常清醒，带着劫后余生的恍惚与深入骨髓的警惕，他体内的金刚本源对黑渊的侵蚀感有着本能的剧烈排斥。王小明、叶轻柔、白芷、烬和埃文斯也相继走出星槎，每个人都感受到那股源自宇宙终极虚无的恐怖压迫，面色苍白，却无一人退缩。

三位守望者的虚影凝实了几分，他们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陈凡身上，更准确地说，是他胸前的星辉核心与手中的星钥。那目光中蕴含着无法形容的沧桑、悲悯，以及一丝难以察觉的……期待。

“年轻的继承者，”居中的那位守望者缓缓开口，声音直接在众人心湖中响起，苍老而疲惫，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吾等乃‘初代守望者’执念所化，奉‘万族盟约’最终指令，镇守此‘归墟祭坛’，监控黑渊，以待‘源火重燃’之日。”

他指向身后那道由星辉构成、内部悬浮着布满裂痕的古老星钥的光柱：“此乃‘源初星钥’，亦是封印黑渊的最终枢纽之一。然，岁月侵蚀，黑渊躁动，封印日渐崩坏。尔等手中星钥与核心，乃后世仿制，虽具形似，然未得‘源火’真髓，难堪大用。”

陈凡心中剧震，虽早有猜测，但被直接点明手中星钥并非原品，依旧感到一阵寒意。他沉声问道：“前辈，何为‘源初之火’？最终的誓约又是什么？我们该如何做？”

另一位身形略显高大的守望者虚影接口，声音如同金属交击，带着决绝：“‘源初之火’，乃宇宙秩序诞生之初的一点本源性光，是创造，亦是净化。盟约时代，先贤们借其力，合万族之气运，方铸就此‘净世壁垒’，将黑渊囚禁于此。然黑渊本质为‘虚无’，欲将其彻底净化，非以力抗衡，需以‘源火’为引，行‘逆转归墟’之法，将其‘存在’之概念从根本上‘重构’或‘同化’于秩序。此即为‘净世协议’之真意。”

重构或同化黑渊？这理念远超众人想象！绝非简单毁灭，而是近乎造物主的手段！

第三位守望者虚影，气息最为柔和，却带着深沉的悲伤，轻声道：“然，‘源火’传承早已断绝。吾等残念，仅能维系封印不即刻崩溃。欲行净世，需满足三条件：一，寻回散落的‘源火’碎片或真正的传承；二，拥有足以承载‘源火’、引导‘逆转’的‘容器’；三，需有足以蒙蔽黑渊感知、为仪式争取时间的‘代价’。”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尤其在烬和赵铁柱身上停留片刻，“尔等一路行来，历经‘星骸’、‘心源’、‘归寂’之试炼，已初步具备‘容器’之潜质。尤其汝，”他看向陈凡，“身负‘回响’之质，与星辉相融，乃最佳引导者。而汝之同伴……”他看向烬，“身负‘寂灭’印记，却心向秩序，或可成为沟通‘虚无’之桥梁。至于‘代价’……”他叹息一声，未尽之语充满沉重。

代价？众人心中一沉。联想到清明消散的警示、守墓人提及的最终手段，这代价恐怕极为惨重。

“前辈，可知‘源火’碎片或传承在何处？”苏月冷静问道，抓住了关键。

居中守望者摇头：“不知。或许散落于万千时空裂隙，或许已彻底湮灭。然，星辉核心既选择尔等，并指引至此，冥冥中自有定数。或许……答案就在尔等来路，或……前方绝境之中。” 他的话语充满玄机。

就在这时，悬浮于光柱中的那枚布满裂痕的“源初星钥”突然轻微震颤起来，与陈凡手中的星钥产生了强烈的共鸣！同时，陈凡胸口的星辉核心光芒大盛，一道信息流强行涌入他的识海！

那是无数破碎的画面与意念——星辰诞生、文明辉煌、黑渊降临、万族悲歌、盟约缔结、净世壁垒建立、先贤献祭……以及一段关于“源火”最后踪迹的、极其模糊的坐标信息！那坐标指向的，竟是黑渊漩涡深处，某个极不稳定的能量奇点！

“坐标……在黑渊内部？！”陈凡失声，脸色难看。这简直是让他们自投罗网！

“黑渊乃‘虚无’之体现，亦是最接近宇宙本源之地。”金属般声音的守望者道，“‘源火’碎片若未湮灭，最可能存在之处，便是黑渊内部，那些尚未被完全同化的、秩序与虚无交锋的‘奇点’之中。欲取之，需深入渊核，九死一生。”

绝望的气息弥漫开来。深入黑渊本体？那与送死何异？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叶轻柔声音颤抖。

三位守望者沉默，虚影在黑渊的压迫下微微波动，答案不言而喻。

突然，一直沉默的赵铁柱闷声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异样的平静：“俺……掉进去的时候……好像……感觉到里面……不止有黑乎乎的东西……还有些……光点……很暖和……但很远……很模糊……” 他在被封印同化期间，竟真的感应到了黑渊内部的些许情况！

众人精神一振！这印证了守望者的话！

“即便如此，如何进入？如何在那里面生存？又如何找到并取得碎片？”王小明提出最现实的问题。

“凭尔等自身，绝无可能。”居中守望者道，“需借力。以此祭坛残存之力，结合尔等‘九曜同心’之阵，或可短暂撕开一道通往最近奇点的裂隙。但裂隙极不稳定，维持时间有限。且进入后，尔等力量将受黑渊极致压制，需依靠‘源初星钥’共鸣指引方向。能否成功，全凭尔等意志与机缘。” 他看向那布满裂痕的古老星钥，“然，此钥已近崩毁，每使用一次，便加速其消亡。一旦彻底破碎，封印将瞬间瓦解。”

风险与机遇并存，且代价高昂。

“那‘代价’呢？”陈凡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三位守望者的虚影同时变得极其黯淡，悲伤之意浓得化不开：“开启裂隙，需燃烧吾等残存执念，此为一。维持尔等深入后祭坛不失，需……至少一位身负秩序本源者，以身化炬，永镇于此，此为二。此乃……最终的誓约。”

一位同伴，永镇祭坛，化为燃料？！

如同冰水浇头，所有人如坠冰窟！

用一位同伴的永恒沉沦，换取一个渺茫的机会？这抉择，太过残酷！

星槎内外，一片死寂。只有黑渊那永恒的、冰冷的漩涡转动声，如同催命的倒计时。

陈凡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张熟悉的面孔——苏月的清冷坚毅，赵铁柱的刚毅不屈，林火林冰的羁绊情深，王小明的理性执着，叶轻柔的温柔善良，白芷的预知神秘，烬的复杂沉默，埃文斯的恐惧与依赖……每一个人，都与他生死与共，走到今日。他如何能做出这样的选择？

苏月迎上他的目光，剑心通明，无喜无悲，却传递着“无论何往，生死相随”的决绝。赵铁柱挣扎着站直身体，咧嘴想笑，却扯动了内伤，闷哼一声，眼神却表明他绝不惧牺牲。林火林冰紧紧靠在一起，冰火气息交融，表明共同进退。王小明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目光冷静，开始计算各种方案的可行性。叶轻柔眼中含泪，却坚定地摇了摇头。白芷闭上眼，身体微微颤抖。烬低头看着自己左臂的印记，不知在想什么。

没有人愿意牺牲同伴，但……若不如此，黑渊脱困，万物归墟，一切牺牲都将失去意义。

就在这时，那枚“源初星钥”的震颤加剧，一道微弱的、却带着急切催促意味的意念传出——黑渊的躁动正在加剧，封印崩溃在即，没有时间犹豫了！

绝境之下，必须做出抉择。

陈凡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巨浪，目光重新变得坚定如铁。他看向三位守望者，一字一句地问道：“前辈，若我们选择进入，祭坛……能维持多久？我们需要知道……具体的时间。”

最终的命运之门，已然开启。无论门后是希望还是绝望，他们都必须携手，踏出那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