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曜弑神 第106章 灰海初航

绝对的死寂，是归寂海给予闯入者的第一份“馈赠”。没有风，没有浪，甚至没有声音。灰色的海水粘稠如胶，不起一丝涟漪，仿佛一片凝固的、无边无际的铅灰色荒漠。天空是同样毫无生气的灰蒙，没有日月星辰，光线不知从何而来，均匀、冰冷地洒落，将一切染上绝望的色调。空气稀薄得近乎虚无，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窒息感，更可怕的是，这片空间似乎能吞噬能量与生机，众人甫一坠落，便感到体内力量正以缓慢而坚定的速度流逝。

“噗通……噗通……”几声沉闷的落水声打破了死寂，随即又被更大的寂静吞没。九曜众人坠入冰冷刺骨的海水中，那海水并非真正的水，更像是液态的虚无，带着强烈的腐蚀性与吞噬力，疯狂侵蚀着护体能量。

“稳住！不要沉下去！”陈凡强忍识海剧痛与力量流失的虚弱感，嘶声喊道。星辉核心在他怀中爆发出温润却略显黯淡的光芒，形成一层薄薄的星辰护罩，勉强将众人托在海面之上。但这护罩在灰海的侵蚀下，正发出细微的“滋滋”声，明灭不定。

苏月剑尖轻点海面，无垢剑意化作一道极寒的冰层，试图制造立足点，但冰层甫一形成，便迅速被灰海同化、消融，只能维持片刻。她脸色苍白，左肩伤口在灰海侵蚀下传来钻心刺痛，鲜血渗出，瞬间被海水吞噬无踪。林火林冰试图以冰火之力蒸腾或冻结部分海水，却发现能量如同泥牛入海，反而加速了自身消耗，兄妹二人相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骇然。王小明屏住呼吸，大脑飞速运转，分析着海水成分与环境数据，得出的结论令人绝望：此地能量惰性极高，法则倾向于“湮灭”与“沉寂”，任何主动的能量释放都会加速被环境同化。叶轻柔的生命光华在此地受到极致压制，如同风中残烛，只能勉强护住身边几人核心心脉，延缓生机流逝。白芷的预知力彻底陷入一片混沌的灰暗，反馈回来的只有无尽的虚无与终结之意，让她神魂俱震。

最令人担忧的是烬。一落入归寂海，他左臂那被星辉净化后的印记非但没有不适，反而传来一种诡异的“舒适”感，仿佛游子归乡。他周身的能量流失速度远慢于他人，甚至……那灰海的海水，似乎在缓缓滋养着他那蕴含寂灭特性的印记？他漂浮在海面上，眼神空洞地望着灰蒙的天空，仿佛陷入了某种深沉的冥想，对周遭危机浑然不觉。

“烬！醒醒！”陈凡以“回响”之力冲击他的心神。

烬猛地一颤，回过神来，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与后怕：“我……我感觉……这里很熟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呼唤我……”他低头看着左臂，印记散发着微弱的灰光，与海水隐隐共鸣。

陈凡心中一沉。烬的状态印证了他的猜测——归寂海与寂灭之眼、与烬身上的印记，乃至与清明警告的“噬星黑渊”，恐怕有着极深的渊源！此地绝非善地，所谓的“归寂”，很可能就是终极的虚无！

“必须尽快找到落脚点，或者离开这片海域！”王小明声音干涩，“我们的能量支撑不了太久！星辉护罩最多再维持半个时辰！”

举目四望，除了死寂的灰海，空无一物。没有岛屿，没有参照物，甚至连方向感都在逐渐丧失。绝望的情绪如同冰冷的海水，开始侵蚀每个人的意志。赵铁柱牺牲自己换来的生路，难道最终通向的竟是更大的绝境？

“不能放弃！”陈凡咬牙，将星辉核心的光芒催动到极致，试图扩大感知范围。“回响”之力在灰海中受到极大压制，如同在粘稠的沥青中艰难穿行，反馈回来的信息模糊而破碎。但他没有放弃，一点点地探索着。

突然，他感知到在极远处，某个方向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非自然的能量波动！那波动并非生机，更像是一种……规律的、机械般的震颤感！

“那边！”陈凡指向左前方，“有东西！”

希望重燃！众人精神一振，立刻朝着陈凡指引的方向奋力“游”去——说是游，实则是在苏月不断凝结又消融的冰屑借力点与陈凡星辰护罩的托举下，艰难地挪动。每前进一段距离，消耗都巨大无比。叶轻柔的脸色已近乎透明，白芷嘴角不断溢血，林火林冰气息萎靡，王小明计算速度明显下降，苏月握剑的手微微颤抖，陈凡更是七窍持续渗血，识海如同被千万根针反复穿刺。

唯有烬，状态似乎越来越好，他甚至能偶尔操控一丝灰海的海水，形成小小的推力，助众人前行。但这诡异的现象，却让其他人心中更加不安。

不知“前行”了多久，就在众人即将油尽灯枯之际，前方的海平面上，终于出现了一个模糊的黑点！

随着距离拉近，黑点逐渐清晰——那并非岛屿，而是一艘船！一艘巨大、残破、风格古朴到难以形容的巨舰！舰体由某种暗沉的、布满锈蚀与腐蚀痕迹的金属与未知的黑色木材构成，桅杆折断，船帆破烂如絮，静静地漂浮在灰海之上，如同一头死去的远古巨兽。那微弱的机械震颤感，正是从船体深处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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