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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厢里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林应抱着昏睡的思怡,动作轻得像捧着易碎的玻璃。她的眉头还微微皱着,眼角挂着未干的泪痕,即使在睡梦里,也没完全放松下来。
张沐递过来一瓶冰水,林应没接,只是低头用指腹抚平她眉间的褶皱。指腹触到的皮肤还带着点滚烫,是药效还没完全压下去的余温。
“她多久能醒?”刘婉的声音压得很低,眼圈红得像兔子。刚才思怡那番激烈的抗拒,像把刀子,扎得他们每个人都心口发疼。尤其是那句“好脏”,听得人五脏六腑都揪在一起。
“医生说安神药能管六个小时。”林应的声音哑得厉害,他把思怡的头往自己颈窝里按了按,确保她睡得安稳,“到地方前应该能醒。”
方小宁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里满是冰冷的戾气:“李强的下落查到了。他在镇上开了家杂货铺,这几年靠着沈娟偶尔接济,日子过得不算差。我还查到,他前几年因为猥亵邻居家的小女孩被抓过,后来沈娟不知找了什么关系,让他取保候审,一直没再进去。”
“操!”张沐低骂一声,一拳砸在自己腿上,“这对狗男女!”
刘婉捂住嘴,眼泪又掉了下来:“思怡那时候才多大啊……沈娟怎么能……怎么能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做出这种事?”
林应没说话,只是抱着思怡的手臂收得更紧了。指腹下能清晰地感觉到她后颈细腻的皮肤,和那里微微凸起的脊椎骨。他想起小时候,干妈总牵着思怡的手来家里,小姑娘穿着洗得发白的裙子,却总笑得像颗小太阳。那时候他就觉得,这颗小太阳怎么这么瘦,风一吹好像就能倒。
原来不是风一吹就倒,是早就被人从根上蛀空了。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心疼已经被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意取代。
“杂货铺的位置发我手机上。”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张沐,你安排两个人,明天凌晨把他‘请’到柴房。记住,别弄死了,留口气。”
张沐点头,眼里的狠厉几乎要溢出来:“放心,保证让他活着见到思怡。”
“沈国栋和沈浩那边呢?”方小宁问,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沈浩今天下午还在网吧通宵,我已经让人盯着了。沈国栋的麻将局也摸清了,明天下午三点散场,路上有个废弃的仓库,正好动手。”
“不用。”林应打断他,低头看了眼怀里熟睡的思怡,声音放轻了些,“按原计划,引到柴房。思怡想让他们在那里了结,那就都在那里。”
那里是她噩梦开始的地方,那就让一切都在那里结束。
刘婉突然开口,声音带着点犹豫:“林应,明天……思怡真的要亲自去吗?我怕她……”
怕她再次崩溃,怕那些画面会彻底压垮她。
林应沉默了片刻,指尖轻轻拂过思怡汗湿的额发。“她必须去。”他说,语气不容置疑,“有些结,必须亲手解开。我们替她杀了那些人,她心里的坎还是过不去。”
他太了解思怡了。她看着柔软,骨子里却藏着股执拗。那些刻在骨血里的痛苦,只有让她亲手讨回来,才能真正结痂。
“我会陪着她。”林应补充道,声音里带着种近乎悲壮的坚定,“一步都不会离开。”
车厢里又陷入了沉默。空调的嘶嘶声里,仿佛能听到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像倒计时的秒表。
张沐从背包里翻出几张地图,摊在腿上,用红笔圈出几个关键点。刘婉从包里拿出干净的毛巾,小心翼翼地帮思怡擦了擦额角的汗。方小宁则在电脑上模拟着明天的行动路线,确保每个环节都万无一失。
林应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她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像只休憩的蝶。他忍不住低下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个吻,带着滚烫的温度和无声的誓言。
别怕。
明天过后,那些黑暗就再也伤不到你了。
我会把所有弄脏你的东西,都烧成灰烬。
车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远处的村庄亮起零星的灯火,像困在黑暗里的星辰。车厢里的几个人都没再说话,只是各自做着准备,眼神里带着同一种决绝。
为了明天那场迟来的审判,也为了那个在噩梦里挣扎了太久的女孩。车厢里的空气本就凝滞得像块浸了水的棉絮,压得人喘不过气。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远处村庄的灯火早已熄灭,只剩下车灯劈开黑暗时,两道仓皇逃窜的光。
张沐靠着椅背,眼皮沉得像坠了铅。连续几天的追查和部署几乎榨干了他所有精力,他捏了捏眉心,正准备闭目养神,裤兜里的手机却突然像被烫了似的震动起来,尖锐的铃声在寂静的车厢里炸开,惊得刘婉猛地睁开眼,方小宁的手指在键盘上顿了一下。
“操,谁啊。”张沐低骂一声,带着被打扰的不耐烦摸出手机,看清来电显示时,眉头瞬间皱紧——是负责抓捕李强的行动组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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