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时,窗外已经黑透了。房间里只开了盏床头灯,暖黄的光打在林应脸上,他正坐在床边看着我,眼眶还是红的,下巴上的胡茬没剃,看着有些憔悴,可眼神里的温柔却浓得化不开。
“醒了?”他伸手探了探我的额头,指尖微凉,“渴不渴?”
我点点头,他立刻起身去倒了杯温水,又怕水太烫,用勺子一点点喂我喝。温水滑过喉咙,那种火烧火燎的感觉淡了些,我才发现卧室门是虚掩着的,外面传来压低的说话声。
是张沐他们。
林应大概是看出了我的疑惑,喂我喝完水,替我掖了掖被角:“他们不放心,在外面等着。我去跟他们说几句话,马上回来陪你,好不好?”
我没说话,只是伸出手拽住他的衣角。他愣了一下,随即反握住我的手,在我手背上亲了亲:“很快的。”
他轻手轻脚地出去,带上门的瞬间,外面的说话声清晰了些。
“她睡熟了?”是张沐的声音。
“嗯。”林应的声音还有些哑,“刚醒过一次,喝了点水。”
“那‘天命’……”
“稳定了。”林应说,“她加的固定装置很保险,密码只有她知道,以后不会再出问题了。”
短暂的沉默后,刘婉的声音带着哭腔响起:“她当时……是不是很难受?眼睛红得像兔子,脸色白的吓人。”
提到这个,林应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带着一种极力压抑的颤抖:“她坐在那里敲代码,手指在键盘上跳,眼泪就没停过。一滴一滴砸在键盘上,看得我心都快碎了……”
“她后来抱着我哭,问为什么做喜欢的事情,还是这么难受……”他说到这里,声音彻底哽咽了,“我怎么回答她?我只能抱着她,说都怪我……”
“林应……”方小宁想说什么,却被他打断。
“你们都不知道她当时的样子。”林应的声音里混进了浓重的鼻音,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她平时连打针都怕得发抖,今天却咬着牙敲完了所有代码。手指都在抖,眼泪糊了一脸,可眼睛亮得吓人……她才多大啊?小时候被那样对待,现在还要替我们收拾烂摊子……”
“我必须杀了他们。”
这句话像淬了冰,瞬间让外面的空气都凝固了。我能想象出林应此刻的表情,眼底翻涌着猩红的疯狂,那是他每次被触及底线时才会露出的模样。
“那些人,她那个所谓的父母,还有所有欺负过她的人……”他的声音冷得像寒冬的风,“我要让他们付代价。凭什么她受了那么多苦,那些人还能好好活着?”
“林应,你冷静点!”张沐的声音沉了下来,“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思怡还需要你照顾。”
“我很冷静。”林应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说不出的悲凉,“我从来没有这么冷静过。你们知道吗?她十二岁那年,她父母真的要把她卖掉,是干妈拿出所有积蓄才把她赎回来。她那么小,就知道跪在地上给干妈磕头,说以后会好好听话,再也不惹麻烦……”
“她到底是有多强的内核力,才能在那么多黑暗里熬过来?才能在今天,明明自己已经痛得要死,还想着帮我们解决问题?”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变成了呢喃:“我护不住她小时候,已经是天大的罪过了。现在谁要是再敢让她受一点委屈,我就算是拼了命,也要让他们万劫不复。”
外面静得能听见呼吸声,过了很久,张沐才哑着嗓子开口:“这件事,我们一起想办法。但你答应我,在思怡好起来之前,不能乱来。”
“我知道。”林应深吸一口气,声音渐渐平复下来,“我不会让她知道的。她现在需要好好休息,不能再受刺激了。”
“你们先回去吧,这里有我。”他说,“明天我再跟你们商量后续的事。”
脚步声渐远,客厅的灯暗了下去。很快,卧室门被轻轻推开,林应走了进来。
他在床边站了一会儿,借着床头灯的光看着我,眼神温柔又复杂。然后,他俯身躺在我身边,小心翼翼地把我搂进怀里,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一件珍宝。
“吵醒你了?”他在我发顶亲了亲,声音里带着浓重的疲惫。
我摇摇头,往他怀里钻了钻,把脸贴在他胸口听着他的心跳。规律的跳动声像催眠曲,让我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
“林应。”我小声叫他。
“嗯?”
“别杀人。”我说,“不值得。”
他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收紧手臂,把我抱得更紧了。“好。”他低低地应着,声音哑得厉害,“都听你的。”
我知道他没说实话,他眼底的疯狂不会轻易褪去。但我不想再管了,太累了。
“草莓蛋糕。”我又提了一句,像个耍赖的孩子。
他低低地笑了,吻了吻我的眼角:“明天一早就去买,买两个,好不好?”
“嗯。”我蹭了蹭他的脖颈,闻到他身上熟悉的皂角香,“林应,你唱歌给我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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