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巨鹰之喙”那相对规范的官方区域,踏入白银要塞真正的外城区,仿佛一步从秩序的边缘跨入了混乱的漩涡。空气中那股混合着劣质麦酒、腐烂食物、未处理污水、廉价香料以及浓重体味的刺鼻气味,如同实质的墙壁,迎面撞来,令人呼吸一窒。
所谓的街道,不过是建筑之间勉强留出的、坑洼不平的泥泞通道。两侧挤满了歪歪扭扭、用粗糙木材、锈蚀铁皮甚至兽皮胡乱搭建的棚屋和摊位。叫卖声、争吵声、醉汉的呓语、孩子的哭闹、以及不知从哪个角落传来的、跑调的鲁特琴声,交织成一片令人心烦意乱的噪音海洋。
随处可见蜷缩在墙角、衣衫褴褛的NPC贫民,眼神麻木。穿着破旧皮甲、眼神闪烁的冒险者三五成群,靠在墙边打量着每一个过往的行人,如同择人而噬的鬣狗。偶尔有穿着稍显体面、但气息阴鸷的人悄无声息地穿过人群,他们是情报贩子或更危险的存在。更多是形形色色的玩家,有的行色匆匆,有的则像本地土着一样,融入这片混乱的背景中,眼神里带着对外来者的漠然或审视。
污水顺着街道中央的浅沟肆意流淌,散发出恶臭。时不时有骑着狰狞战狼的巡逻卫兵经过,但他们对此地的混乱似乎视而不见,目光只投向可能引发大规模骚乱的迹象。这里是被秩序遗忘的角落,奉行着最原始的丛林法则。
星陨之辉的十人小队行走其间,如同闯入狼群的羔羊,格外显眼。他们相对精良的装备、整齐的队形、以及脸上尚未被此地同化的锐气,立刻吸引了无数道目光。有贪婪的评估,有忌惮的警惕,更多的是一种等着看好戏的幸灾乐祸。
夏甜面不改色,步伐沉稳地走在最前,目光锐利地扫视四周,记忆着路径和可能存在的威胁点。沈风如同她的影子,悄无声息地跟在侧后方,【洞察之影】将周围每一个不怀好意的注视、每一句低声的密语都清晰地捕捉、分析。蛮骨则毫不掩饰地怒视着那些窥探者,魁梧的身躯和背后的巨斧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艾拉微微蹙眉,法袍的兜帽拉得更低了些,似乎想隔绝这令人不适的环境。
他们的目的地,是位于外城区相对“中心”地带的一处据点——【裂蹄酒馆】。这是夜鸮通过情报网络提前筛选出的、为数不多愿意短期租赁给不明底细的外来团队、且具备基本防御功能的地点之一。
酒馆的外观比周围的棚屋要好上一些,至少是由石头垒砌的底层,但上层依旧是粗糙的木结构。招牌上画着一只被撕裂的牛蹄,油漆斑驳脱落。门口挂着脏兮兮的挡帘,里面传来震耳欲聋的喧闹声和一股更加浓烈的、混合了酒精、汗臭和烟草的气味。
夏甜率先掀开挡帘,走了进去。
酒馆内部光线昏暗,烟雾缭绕。粗糙的木桌旁挤满了形形色色的酒客,人类、矮人、兽人、甚至还有几个地精和亡灵。划拳声、吹牛声、杯盘碰撞声震得人耳膜发麻。吧台后,一个独眼、身材壮硕得像头熊的矮人老板,正慢悠悠地擦拭着一个永远也擦不干净的酒杯。
当星陨小队全部进入时,酒馆内的喧闹声瞬间低了一个八度。几乎所有目光都投了过来,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和质疑。几个喝得醉醺醺的壮汉发出不怀好意的哄笑。
夏甜无视这些目光,径直走到吧台前。
“预订,二楼,十天。”她将一小袋金币放在台上,声音平静。
独眼矮人老板抬起眼皮,浑浊的独眼扫过钱袋,又挨个看了夏甜和她身后的队员一眼,特别是目光在沈风那不起眼的装束和蛮骨的巨斧上停留了片刻。他咕哝了一声,伸出粗短的手指掂了掂钱袋,然后从柜台下摸出一把锈迹斑斑的黄铜钥匙,推了过来。
“二楼最里面,四个房间。晚上锁好门,丢了东西自己负责。闹事的话,扔出去。”他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夏甜拿起钥匙,点头示意,带领队员穿过酒馆大堂,走向角落通往二楼的狭窄木梯。所过之处,酒客们纷纷让开一条路,但目光依旧如影随形。
二楼比一楼安静许多,走廊狭窄,弥漫着一股霉味和灰尘的气息。四个房间果然在最里面,门板薄得可怜。房间内陈设简陋,只有几张硬板床和破旧的桌椅,窗户上钉着木条,但至少提供了一个相对封闭的落脚点。
“条件艰苦,大家克服一下。”夏甜环顾四周,语气依旧沉稳,“艾拉,检查一下房间,布置简单的警戒结界。蛮骨,守住楼梯口。其他人,整理装备,轮流休息。”
队员们立刻行动起来。经历了降落坪的压抑和街道的混乱,这个简陋的据点反而让人有了一丝短暂的安全感。
然而,这丝安全感并未持续太久。
就在众人刚刚安顿下来不到半小时,楼下突然传来一阵更加嘈杂的喧哗和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酒客们唯恐天下不乱的起哄声。
蛮骨从楼梯口探头望去,脸色一沉:“会长,下面来了七八个人,看样子是冲我们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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