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甲御天 第111章 无妄之灾

离开了名剑山庄地界，萧凡一行继续南行。官道两旁景色逐渐由丘陵变为平野，视野开阔，但气氛却莫名透着一丝肃杀。空气中，隐约飘来淡淡的血腥气。

萧凡微微蹙眉，示意云袖放缓车速，提高警惕。他久经沙场，对这种气味再熟悉不过。

果然，前行不过数里，便见前方官道拐弯处，一片狼藉。几具尸体横陈在地，看衣着打扮，皆是江湖人士，死状凄惨，显然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搏杀。血迹尚未完全干涸。

“王爷，有情况。”云袖低声道，手已按在了腰间的软剑上。李清珞也紧张地抓住了萧凡的衣袖。

萧凡目光扫过现场，冷静道：“绕过去，不必理会。”江湖仇杀，每日都在发生，他无意卷入。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从旁绕过时，前方树林中突然踉跄着冲出一个浑身浴血的身影！那人怀中紧紧抱着一个长条状的包裹，看形状正是一柄剑。他身后，呼喝声与破空声骤起，数道黑影如跗骨之蛆般追出，刀光闪烁，直取那逃亡者后心！

那逃亡者似乎已是强弩之末，眼见难以逃脱，目光绝望地扫过官道，恰好看到了萧凡他们的马车。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与狡黠，竟是不顾身后追兵，拼尽最后力气，猛地将怀中那长条包裹，用力掷向了萧凡的马车方向！同时嘶声喊道：

“大哥！东西到手了！快带走！！”

这一下变起仓促！那包裹划过一道弧线，精准地落在了马车前方不远处。而那名逃亡者，在掷出包裹后，便被追上的刀光劈中，惨叫一声，扑倒在地，抽搐两下便不再动弹。

但所有人的目光，都已不在他身上了。

那几名追杀而来的黑衣人，目光瞬间锁定了马车，以及落在马车前的那个包裹。他们显然信了那逃亡者临死前的喊话，以为萧凡等人是其同伙！

“杀！一个不留！夺回龙鳞剑！”为首的黑衣人声音沙哑，充满杀意，手中钢刀一挥，数名黑衣人立刻舍弃了地上的尸体，如同饿狼般扑向马车！

“混账！”云袖怒斥一声，没想到对方如此卑鄙，临死还要拉人垫背。她身形一动，已如燕子般掠出马车，手中软剑抖得笔直，化作一道银光，迎向冲得最快的一名黑衣人。

“保护好夫人。”萧凡对李清珞沉声说了一句，语气依旧平静，但眼中已是一片冰寒。他本不欲生事，奈何麻烦自己找上门来，更是用如此下作的手段。既然如此，那就怪不得他了。

他并未立刻动用“流光”剑，而是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消失在马车内，下一瞬，已出现在一名黑衣人身侧。那黑衣人只觉眼前一花，一股无法形容的巨力已印在他胸口，“咔嚓”胸骨碎裂声清晰可闻，他整个人如同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撞在路旁大树上，软软滑落，眼见是不活了。

萧凡的动作快如闪电，狠辣无情。他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杀招！这些黑衣人武功不弱，皆是亡命之徒，但在身经百战、内力深厚的萧凡面前，根本不够看。他或掌或指，或拳或腿，每一击都精准地落在对手的要害之上，中者非死即残！

云袖的剑法也极为犀利，软剑如同毒蛇，专攻敌人手腕、咽喉等薄弱之处，剑光闪烁间，已有两名黑衣人捂着手腕或喉咙倒下。

战斗几乎是一面倒的屠杀。不过几个呼吸之间，冲上来的五六名黑衣人，便已全部躺倒在地，失去了生机。官道上，只剩下浓郁的血腥味和死一般的寂静。

李清珞在马车内，透过车帘缝隙看到这一幕，虽然早已知道萧凡勇武，但亲眼见到他如此凌厉狠辣的身手，还是忍不住心跳加速，手心冒汗。

萧凡走到那落地的包裹前，用脚尖轻轻挑开裹布。里面果然是一柄连鞘长剑，剑鞘华丽，镶嵌着宝石，剑柄造型古朴，隐隐有龙鳞纹路，正是那名动江湖的“龙鳞”剑。

他并未去拾取，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此剑乃是不祥之物，为了它，已经死了这么多人，如今更是被当成祸水引到了自己头上。

“王爷，此剑……”云袖看着龙鳞剑，有些迟疑。这可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烫手山芋。”萧凡淡淡道，“谁拿谁死。”他目光扫过地上的尸体，以及远处可能存在的窥视者，心中明了，更大的麻烦恐怕还在后面。那临死反噬的剑客，这一手祸水东引，着实毒辣。

果然，就在他们处理完这些黑衣人，准备继续上路时，官道前后，以及两侧的树林中，影影绰绰地又出现了不少人影。有的明目张胆，有的隐藏身形，目光皆贪婪而警惕地聚焦在那柄落地的龙鳞剑，以及萧凡等人身上。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方才那场厮杀，显然只是序幕。

萧凡环视四周，目光冷冽如刀。他知道，此刻若表现出丝毫软弱或迟疑，立刻就会成为众矢之的，被这些被贪婪蒙蔽双眼的江湖人撕成碎片。

他向前一步，目光扫过那些隐藏的人影，声音不大，却如同寒冰般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此剑，非我之物。谁想要，自己来取。但，欲夺剑者，需先问过萧某手中之剑。”

他没有报出真名，只以一个“萧”姓自称。但那股睥睨天下、视群雄如无物的气势，却让暗中窥视的许多人心中一寒。

有人按捺不住，一名身材魁梧、手持鬼头刀的大汉从林中跳出，声若洪钟：“哼！装神弄鬼！这龙鳞剑，老子要了！识相的滚开！”说着，便大步冲向龙鳞剑。

萧凡看都未看他，就在那大汉即将触碰到剑鞘的瞬间，他身形微动，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一道凌厉的指风破空而出！

“噗！”

那大汉前冲的身形猛然僵住，眉心处多了一个血洞，眼中还残留着贪婪与惊愕，轰然倒地。

静！

死一般的寂静！

一名在江湖上也算小有名气的硬手，竟然连对方如何出手都没看清，便被一指毙命！这是什么武功？这是什么实力？

暗处传来几声倒吸凉气的声音，一些原本蠢蠢欲动的人，瞬间熄了心思，悄悄后退，消失在树林中。宝物虽好，也要有命享用。

萧凡依旧站在原地，衣袂飘飘，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苍蝇。他再次开口，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还有谁？”

无人应答。

官道前后，一片死寂。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以及浓郁的血腥味弥漫。

见无人再敢上前，萧凡不再停留。他看都未看那柄引得无数人厮杀的龙鳞剑，转身走向马车。

“我们走。”

云袖会意，立刻驾车。马车缓缓启动，碾过地上的血迹，向着南方而行。

自始至终，萧凡没有再回头看一眼那柄价值连城的龙鳞剑。他就这样，在无数道或贪婪、或恐惧、或复杂的目光注视下，飘然离去。

直到马车消失在官道尽头，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人才敢慢慢现身。他们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又看了看那柄孤零零躺在地上的龙鳞剑，一时间，竟无人敢立刻上前拾取。

萧凡那雷霆般的手段和深不可测的实力，以及最后弃剑如敝履的洒脱（或者说冷酷），彻底震慑住了他们。他们明白，那个姓“萧”的男子，是他们绝对惹不起的存在。

最终，龙鳞剑还是引发了新一轮的争夺，但那已是后话，与萧凡无关了。

马车上，李清珞心有余悸，轻声问道：“王爷，那剑……就那么扔了，不可惜吗？”

萧凡闭目养神，淡淡道：“身外之物，徒惹麻烦。今日若取之，日后永无宁日。”

他行事，自有其准则和考量。今日之事，虽是无妄之灾，但他以雷霆手段立威，想必“萧”姓高手之名，很快就会在江南江湖传开，这对他而言，未必全是坏事。至少，能让一些不开眼的宵小之辈，望而却步。

南归之路，看来注定不会平静。但无论前方有何艰难险阻，他萧凡，都将一往无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