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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甲御天 第28章 盐场骚乱

作者:小思邈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11-17 00:24:58

三日后,运河之上。

一支船队破开浑浊的水浪,缓缓南行。居中一艘官船,形制不大却异常坚固,正是萧凡的座舰。船头,萧凡负手而立,玄青色披风在湿润的河风中猎猎作响。他目光沉静,越过宽阔的河面,投向那水汽氤氲的南方天际线。清江浦的血腥与喧嚣已被抛在身后,但石虎手臂上依旧未褪尽的青黑色伤痕,以及船舱内堆积如山的、从“三江堂”抄没出的罪证卷宗,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此行的凶险。

石虎裹着厚厚的绷带,站在萧凡身后半步,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中的凶悍不减反增,如同受伤后更显警觉的猛虎。谢宝树则抱着他那越来越厚的小本本,紧张地打量着两岸风光。运河越往南,越是繁华,两岸城镇连绵,商船如织,一派升平景象,但在这平静的水面之下,萧凡能感觉到那无处不在的、粘稠而冰冷的敌意。

“大人,前面就是高邮湖了。”船老大指着前方烟波浩渺的水域,语气带着敬畏,“过了高邮湖,离扬州就不远了。”

高邮湖,烟波浩渺,水天一色,是运河进入扬州府前的最后一道宽阔水域,也是水匪出没的传统险地。

萧凡微微颔首,眼神锐利如鹰隼扫视着湖面。湖上渔船点点,货船穿梭,看似平常。但他敏锐地察觉到,有几艘吃水颇深、却挂着普通商号旗帜的货船,航行轨迹显得有些刻意,隐隐对官船形成了合围之势。

“石虎,传令下去,所有人戒备!弓弩上弦,火铳备好!告诉各船,保持距离,随时准备应变!”萧凡沉声下令,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石虎低吼一声,立刻转身传达命令。官船和护卫船上的绣衣卫精锐瞬间绷紧了神经,甲板上弥漫开一股肃杀之气。

果然,船队刚驶入高邮湖中心水域,异变陡生!

呜——!

一声凄厉的号角声突兀地从湖面响起!紧接着,那几艘原本看似平常的货船猛地扯下了伪装!露出黑洞洞的炮口和密密麻麻手持兵刃、面目狰狞的水匪!船帆上也升起了狰狞的骷髅旗——正是“黑水坞”的残部!

“黑水坞的崽子们!给大当家的报仇!杀光官狗!”一个独眼彪形大汉站在船头,挥舞着鬼头大刀,嘶声咆哮!

轰轰轰!

数声炮响!炮弹呼啸着砸向萧凡的官船!激起巨大的水柱!官船剧烈摇晃!

“保护大人!”石虎怒吼,拔刀挡在萧凡身前,同时厉喝,“放箭!火铳手,瞄准贼船!打!”

绣衣卫训练有素,虽惊不乱。箭雨如蝗,火铳轰鸣!瞬间压制了靠近的几艘匪船,将甲板上的水匪射倒一片!但对方船只众多,且悍不畏死,仗着熟悉水道,如同跗骨之蛆般围拢上来,试图跳帮接舷战!

“撞过去!别让他们靠近!”萧凡冷静指挥,官船凭借更坚固的船体,猛地撞向一艘试图贴靠的匪船,将其撞得倾斜,船上水匪纷纷落水。

战斗瞬间白热化!喊杀声、惨叫声、兵刃碰撞声、火铳轰鸣声、炮声交织在一起,打破了高邮湖的宁静!水面上血花绽放,残骸漂浮!

“大人小心!”谢宝树尖叫一声!一支冷箭带着凄厉的尖啸,从混乱的战场缝隙中钻出,直射萧凡面门!角度刁钻至极!

石虎挥刀欲挡,但受伤的手臂终究慢了一丝!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青影如同鬼魅般从船舷侧方掠起!速度之快,远超常人!只见刀光一闪!

铛!

那支致命的冷箭被精准地劈飞出去!

一个身穿普通水手服饰、面容冷峻的青年收刀落地,动作干净利落,正是萧凡暗中安排混在船工里的绣衣卫高手——冷锋!

“谢了!”石虎低吼一声,看向冷锋的眼神多了几分认可。萧凡则对冷锋微微点头,此人是他从北境带来的心腹,擅长潜行暗杀,一直作为暗子使用。

战斗持续了约半个时辰。绣衣卫凭借精良的装备和悍勇的战斗力,加上萧凡精准的指挥,渐渐占据了上风。水匪船只被击沉数艘,余下的见势不妙,在丢下几十具尸体后,仓皇遁入湖荡深处,消失不见。

官船甲板上,一片狼藉,血迹斑斑,还有几个绣衣卫兄弟受了伤。石虎手臂的伤口也因剧烈运动再次崩裂,渗出血迹,但他毫不在意,只是狠狠地啐了一口:“呸!黑水坞的余孽!阴魂不散!定是那姓金的或者白莲妖妇指使的!”

“未必是金不换。”萧凡看着水匪消失的方向,眼神深邃,“金不换此刻自身难保,未必有力量组织如此规模的袭击。更像是…有人故意放出来,给我们一个‘下马威’,同时…也撇清关系。”他想起了白莲夫人那日在茶楼的低语——“运河上,该有点‘热闹’了…要像是意外,是水匪…”

“大人,您看!”谢宝树指着远处湖面惊呼。

只见几艘满载盐包的盐船,不知是被流弹击中还是操作失误,正冒着浓烟,缓缓下沉!船上的船工哭喊着跳水逃生,白花花的盐包漂浮在湖面上,一片狼藉!更远处,几艘漕船也似乎发生了碰撞,船体倾斜,漕粮倾泻入水!

“盐船沉没!漕粮倾覆!”谢宝树脸色发白,“这…这损失…”

萧凡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他明白了!这才是真正的杀招!水匪袭击只是开胃菜,制造混乱和恐慌。真正的目的是借混乱制造“意外”,沉没盐船漕船!盐课和漕粮,是朝廷命脉,更是他此行重点!如今在他眼皮底下,在“遭遇水匪袭击”的背景下,发生如此重大的损失,他难辞其咎!消息一旦传开,那些本就对他不满的盐商、漕官,乃至朝中反对势力,必然群起攻讦!指责他“轻启战端,招致匪患,祸乱漕盐,劳民伤财”!民心,也可能因此动摇!

带着高邮湖的血腥和沉船的阴影,萧凡的船队终于抵达了扬州码头。

扬州,不愧为“淮左名都,竹西佳处”。码头上千帆林立,舳舻蔽日,其繁华远胜清江浦。亭台楼阁掩映在绿柳烟波之中,丝竹管弦之声隐隐可闻,空气中仿佛都飘荡着脂粉和金钱的气息。

然而,萧凡一行人登岸时,感受到的却并非热情,而是一种冰冷而疏离的审视。前来迎接的扬州知府赵文康,一个面容清癯、举止斯文的中年官员,礼数周全,笑容温和,但眼神深处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戒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下官扬州知府赵文康,恭迎钦差大人。大人一路辛苦,高邮湖受惊了。”赵文康拱手道,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下官已备好驿馆,并为大人设下压惊宴,本地盐漕同僚及士绅贤达,皆翘首以盼,欲一睹大人风采。”

“有劳赵知府。”萧凡神色平静,目光扫过赵文康身后那些衣着光鲜、笑容各异的官员和盐商代表,在其中,他并未看到类似白莲夫人那样气场独特的身影,但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如同细密的丝线,试图将他缠绕、束缚。

“压惊宴就不必了。”萧凡淡淡道,“本官奉旨查案,公务繁忙。高邮湖匪患未靖,盐漕船只损失惨重,此事亟待查清。请赵知府将相关卷宗、涉事船主、管事人员名单,即刻移交本官行辕。”

赵文康笑容微微一僵,随即恢复如常:“大人勤勉,下官敬佩。卷宗名册早已备好,稍后便派人送至驿馆。只是…盐漕事务繁杂,牵涉甚广,大人初来乍到,不若稍事休整,待熟悉情况后再…”

“本官自有分寸。”萧凡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带路,去驿馆。”

扬州驿馆,位于城西,环境清幽,却隐隐透着一种被孤立的感觉。入住后,萧凡立刻感到了不同寻常。

谢宝树带着绣衣卫便衣,试图去市井打探消息,尤其是关于“莲社”、“竹居士”以及盐市、灶户的情况。然而,无论是茶楼酒肆,还是街头巷尾,只要他们一提到“盐”、“灶户”、“莲社”等敏感字眼,周围的人要么立刻噤若寒蝉,要么顾左右而言他,甚至直接避开。那些看似热情的本地人,提供的都是些无关痛痒的风月闲谈或早已准备好的官样文章。整个扬州城,仿佛被一张无形的巨网笼罩,信息被严格过滤,只留下他们想让萧凡知道的。

萧凡亲自带人暗访扬州最大的盐市。与清江浦的萧条愤怒不同,这里盐包堆积如山,交易繁忙有序。盐价牌上标注的价格,竟然比清江浦低了不少,盐质也显得白净许多。排队买盐的百姓虽然依旧面有菜色,但并无太多怨言,秩序井然。

“官爷,盐价降了?”萧凡问一个买盐的老汉。

老汉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低声道:“托钦差大人的福…听说大人要来,盐商们‘主动’降了点价,盐也干净了些…唉,能买得起就谢天谢地了。”语气中并无多少感激,反而带着一种认命的麻木。

这反常的“太平”,恰恰是最大的陷阱!对方用暂时的“让利”稳住了最底层的民心,堵住了萧凡从民生疾苦角度切入的突破口,营造出一种“盐政并无大问题”的假象。

几经周折,谢宝树终于从一个被灌醉的破落盐商口中,撬出了一点关于“莲社”的信息。莲社,并非秘密结社,而是一个公开的、风雅至极的场所!位于瘦西湖畔,是一群盐商巨贾、退隐官员、文人墨客附庸风雅、谈诗论画、品茗听曲的地方。社主,人称“莲翁”,神秘低调,极少露面。而真正的核心与灵魂,则是一位被尊称为“竹居士”的隐士高人。

当萧凡派人持钦差令牌,以“拜会名士”为由前往莲社时,得到的回复却极其“客气”而“无奈”:

“竹居士近日偶感风寒,正在别院静养,实在不便见客,万望钦差大人海涵。”

“莲翁云游访友,归期未定。”

莲社大门敞开,欢迎任何人进去品茶听曲,但核心人物避而不见。你查,它就在那里,光明正大;你想深入,却如一拳打在棉花上,无处着力。对方用“风雅”和“隐逸”筑起了一道难以逾越的高墙,将盐商与官员的勾结,隐藏在诗词歌赋和香茗丝竹之下。

就在萧凡被莲社的软钉子顶回来之际,一个更坏的消息传来:扬州府下属最大的盐场——白驹场,数千灶户(煮盐工人)发生骚动!起因是盐场管事克扣工钱、提高定额,导致灶户生活无着。骚动被盐丁强行镇压下去,抓了几个领头者,但矛盾已经激化,整个盐场如同一个巨大的火药桶!

消息是赵文康“忧心忡忡”地亲自来报的:“大人,此事…唉,灶户刁顽,不服管束,冲击盐场,情非得已才抓了几人。只是…如今流言四起,说是因为钦差大人要来严查盐课,盐商们压力巨大,才不得不克扣工钱维持…那些愚昧灶户,竟将怨气转嫁到了大人身上!下官唯恐再生事端,影响大人查案啊!” 这番话,看似汇报,实则是将骚动的责任,巧妙地引向了萧凡的到来!暗示他的严查,才是导致灶户受苦的根源!

就在白驹场骚动消息传来的当天傍晚,一封素雅的请柬送到了驿馆。请柬以竹叶为底纹,字迹清峻飘逸:

“闻钦差萧大人风骨铮铮,心系黎庶,鄙人沈墨竹,心向往之。奈何沉疴在身,未克亲迎。明夜子时,于瘦西湖‘听雨轩’,煮茶以待,与大人论天下盐事,解黎民之忧。万望拨冗,仅此一晤。沈墨竹顿首。”

落款处,盖着一方小小的朱印,正是“竹居士”!

这封请柬,来得蹊跷!早不请晚不请,偏偏在灶户骚动、萧凡陷入被动之时!是示好?是试探?还是…又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

“听雨轩…子时…”萧凡指尖摩挲着请柬上清俊的字迹,眼中寒光闪烁。对方终于按捺不住,要正面接触了。这位神秘的“竹居士”,是白莲夫人的代言人?还是扬州盐商推出来的另一面旗帜?

**驿馆书房:杀机四伏,抉择时刻**

烛火摇曳。

萧凡、石虎、谢宝树、冷锋四人齐聚书房。气氛凝重。

石虎手臂的伤口因高邮湖一战再次恶化,敷着药,散发着浓烈的药味,但他毫不在意,眼中只有凶光:“大人!这扬州城就是个铁桶!软刀子杀人!那姓赵的知府,笑面虎!莲社,装神弄鬼!灶户骚动,分明是栽赃嫁祸!还有那劳什子竹居士,子时约在湖心小岛?我看就是鸿门宴!让冷锋跟我去,埋伏在暗处,只要他们敢动手,老子拼了这条命也要剁了他们!”

冷锋抱着刀,靠在阴影里,只冷冷地吐出一个字:“可。”

谢宝树则忧心忡忡:“大人,白驹场那边…民怨沸腾,矛头隐隐指向我们。如果处理不好,恐怕真会酿成大乱!还有高邮湖沉船的事,朝廷那边…恐怕很快就会有责难下来。”他翻着小本本,“莲社那边我们进不去,竹居士又神龙见首不见尾,唯一的突破口…似乎只剩下那个灶户骚动和…这封请柬了。”

萧凡站在窗前,望着扬州城璀璨却冰冷的万家灯火。这张天罗地网,比他预想的更加精致,更加致命。它用暂时的“盐价平稳”麻痹底层,用“莲社”的风雅隔绝上层,用灶户骚动制造民怨压力,用沉船事故制造朝堂责难,再用一个神秘的“竹居士”抛出诱饵…环环相扣,步步紧逼,将他所有的行动路径都堵死或扭曲,将他置于孤立无援、动辄得咎的境地!

硬闯莲社?师出无名,反落人口实。

强行介入灶户骚动?极易被煽动成官逼民反,正中对方下怀。

对沉船事故和朝堂责难置之不理?则威信扫地,查案根基动摇。

那么…竹居士的邀约,是唯一的突破口?还是最深的陷阱?

萧凡转过身,烛光映照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庞,眼神锐利如穿透迷雾的寒星。

“石虎,你的伤需要静养,明日留守驿馆,坐镇中军,防备宵小。”

“大人!”石虎急了。

“这是军令!”萧凡语气不容置疑,“冷锋,你随我去听雨轩。”

“是!”冷锋眼中精光一闪。

“宝树,”萧凡看向谢宝树,“你立刻去办两件事:第一,动用所有能动用的暗线,不惜一切代价,查清白驹场骚动的真相!我要知道是谁克扣了工钱,是谁提高了定额,又是谁在散布谣言!找到真正的灶户代表,秘密保护起来!第二,通过我们在京城的渠道,将高邮湖遇袭的详细战报,以及沉船疑点,八百里加急密奏陛下!记住,是密奏!要强调水匪袭击与沉船‘意外’的时间关联性,以及沉船船只所属商号与扬州某些大盐商的关系!”

“是!大人!”谢宝树精神一振,知道这是关键任务。

“至于那位竹居士…”萧凡拿起那封素雅的请柬,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带着决绝的弧度,“本官倒要看看,这瘦西湖畔的‘听雨轩’,煮的到底是清心涤虑的香茗,还是穿肠腐骨的剧毒!”

他走到书案前,提笔,在请柬的空白处,龙飞凤舞地批下两个字:

“必至!”

子时,瘦西湖,听雨轩。

一艘小船,载着萧凡和如同影子般的冷锋,划破静谧的湖水,驶向湖心那座被竹林环绕的孤岛小轩。轩内灯火朦胧,隐约可见一人独坐的身影。

扬州的天罗地网,已悄然收紧。而萧凡,正手持利剑,孤身踏入这网中最核心、也最凶险的节点。是破网而出,还是…深陷其中?瘦西湖的水,映照着满天星斗,也倒映着即将到来的、更凶险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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