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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甲御天 第24章 南下江南

作者:小思邈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11-17 00:24:58

京城的喧嚣与暗流,被滚滚南下的车轮碾碎在身后。官道两侧,北地的苍凉渐渐被江南的温润取代。杨柳堆烟,流水潺潺,稻田如碧绿的绸缎铺展至天际。然而,这如画的景致落入萧凡眼中,却只映出深不见底的漩涡。江南,帝国的财赋重地,温柔乡亦是英雄冢,繁华锦绣之下,是盘根错节的利益网和深不可测的暗礁。

队伍精简,依旧是五十名绣衣卫精锐,由石虎统领,个个眼神锐利,经历过北境血火的洗礼,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煞气。谢宝树坐在一辆装载着“特殊行李”的马车旁,怀里抱着那个记录“人情账”的小本本,紧张又兴奋地打量着陌生的江南风光。萧凡一身常服,玄色锦袍,外罩一件不起眼的青色披风,腰间的寒鸮令和象征尚方剑的玉牌都隐在衣下。他端坐马上,目光沉静,却如同探入水底的针,敏锐地捕捉着沿途的蛛丝马迹。

**淮安府,清江浦。**

大运河在此与淮河交汇,千帆竞渡,舳舻蔽日。码头上人声鼎沸,力夫号子震天,商贾云集,一派“漕运咽喉,七省通衢”的繁华盛景。然而,空气中除了河水湿气和货物汗味,还弥漫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紧张。萧凡一行人的到来,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打破了表面的秩序。

“钦差大人!冤枉啊!青天大老爷为草民做主啊!”

队伍刚踏入清江浦地界,尚未进城,官道旁便呼啦啦跪倒一片衣衫褴褛的百姓!为首的是几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捧着状纸,涕泪横流,身后跟着一群面黄肌瘦、眼神麻木的妇孺。他们拦在路中,哭喊声凄厉,瞬间引来了无数围观者。

“大人!是…是告状的?”谢宝树吓了一跳,连忙勒住马车。

石虎浓眉一拧,手按刀柄,警惕地环视四周。绣衣卫精锐迅速散开,隐隐将萧凡护在中心。

萧凡勒马停下,目光扫过跪地的百姓,眉头微蹙。他此行虽为巡按,但尚未亮明身份公开坐衙,这些百姓如何得知他的行踪,又如此精准地在此拦截?

“老人家,有何冤情?状纸呈来。”萧凡声音平和,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威压。

为首的老者颤巍巍地高举状纸:“大人!小老儿等是清江浦下河村、王家洼、李家集的百姓!状告淮安知府周永年、漕运总督衙门仓场侍郎刘福海,伙同本地盐商巨贾‘三江堂’,强征暴敛,欺压良善!我等世代耕种河滩淤地,他们却说那是漕运官地,强行霸占,每亩只给几钱银子的补偿!稍有异议,便纵容恶奴打砸抢烧!更勾结盐枭,私抬盐价,掺沙使假!我等小民,活不下去了啊!求大人明察!” 老者声泪俱下,身后百姓也跟着叩头哭喊,场面悲戚。

“强占民田?私抬盐价?”萧凡眼神一凝。盐、漕,这正是他此行的重点!刚踏入江南地界,就遇此拦路喊冤,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为之?若是后者,其目的何在?是借民怨给他下马威?还是想引他立刻介入,打乱他的部署?

他接过状纸,快速浏览。状纸所述条理清晰,时间、地点、涉及官员、商人、恶行细节,一应俱全,甚至还有几个血手印的联名。不似伪造。

“老人家请起。”萧凡收起状纸,“此事本官记下了。定当详查。你等且先回去,莫要在此聚集,免生事端。”

安抚了告状百姓,队伍继续前行。然而,这仅仅是个开始。

进入清江浦城,气氛更是诡异。知府周永年率领府衙大小官员,在城门口“恭迎”钦差,礼数周全,笑容满面,热情得近乎谄媚。但萧凡敏锐地察觉到,这些官员眼神闪烁,笑容背后是深深的戒备和疏离。周永年更是言辞间滴水不漏,对下河村等地“刁民滋事”轻描淡写,只说是“小民受人蛊惑,不识大体”,对强占民田、盐价之事绝口不提,反而大谈漕运如何顺畅,盐税如何充盈,治下如何“河清海晏”。

“周知府治下,当真一片祥和?”萧凡端坐府衙正堂,接过侍女奉上的雨前龙井,指尖感受着温热的杯壁,似笑非笑地问道。

周永年肥胖的脸上堆满笑容:“托陛下洪福,赖钦差大人虎威震慑宵小,清江浦上下,确是一派升平!些许刁民胡言,大人不必介怀,下官定当妥善处置,绝不令其扰了大人清听。”他话锋一转,拍手道,“为给大人接风洗尘,下官今晚在‘望江楼’略备薄酒,本地盐漕两道的贤达皆仰慕大人威名,欲一睹风采,还望大人赏光!”

鸿门宴!萧凡心中冷笑。这“贤达”之中,必然有状纸所指的“三江堂”盐商和漕运总督衙门的人!这是要试探?还是要拉拢?亦或是…设局?

“周知府盛情,本官却之不恭。”萧凡放下茶盏,语气平淡,“不过,本官奉旨巡按,体察民情为先。酒宴之事,稍后再说。本官想先看看这清江浦的市井民生,尤其是…盐市与漕仓。”

周永年笑容一僵,随即恢复:“大人勤政爱民,下官敬佩!下官这就安排人陪同…”

“不必了。”萧凡起身,“石虎,带上几个人,随本官走走。谢宝树,你也跟着。”

“是!”

**清江浦盐市。**

号称“淮盐甲天下”的清江浦盐市,规模宏大,盐包堆积如山。然而,本该熙熙攘攘的交易场面,却显得有些冷清萧索。穿着粗布衣裳的百姓在官盐铺子前排着长队,个个面带愁容。铺子里的盐,色泽灰暗,颗粒粗大,还夹杂着明显的沙土。盐价牌子上,赫然写着令人咋舌的高价!

“官爷,行行好,就按这个价卖一斗吧!家里三个月没见盐星了!”一个面黄肌瘦的老汉苦苦哀求着盐铺的伙计。

“去去去!就这个价!爱买不买!嫌贵?嫌脏?有本事别吃盐!”伙计一脸不耐烦,态度倨傲。

“可…可这盐里都是沙子啊!怎么吃?”

“沙子?哪来的沙子?官盐就这样!再啰嗦,把你当闹事的抓起来!”伙计恶狠狠地威胁道。

萧凡站在不远处,冷眼看着。谢宝树则机灵地混在人群中,竖起耳朵听着百姓的议论。

“唉,这盐价又涨了!还掺这么多沙土,官府也不管管!”

“管?管什么?听说这盐铺背后就是‘三江堂’和知府老爷!他们巴不得盐越贵越掺假,赚得越多!”

“小声点!别让人听见!前街张屠户就因抱怨盐贵,第二天就被盐丁寻衅打断了腿!”

“还有下河村的地…唉,作孽啊!”

石虎听得怒火中烧,低声道:“大人!这帮蠹虫!比北境的阎刚赵贲还可恶!吸的是百姓的血汗!”

萧凡面无表情,走到盐铺前,拿起一小撮盐,在指尖捻了捻,沙砾感明显。“这盐,是官盐?”

那伙计斜睨了他一眼,见萧凡衣着普通(萧凡换了便装),只带着几个随从(石虎等人也换了装束),以为是外地来的客商,更加不屑:“废话!清江浦盐市,卖的不是官盐是什么?怎么?嫌贵?嫌脏?买不起就别在这儿杵着!”

“大胆!”石虎怒喝一声,就要上前。

萧凡抬手制止,淡淡道:“官盐定价几何?可有明文?”

“明文?”伙计嗤笑一声,“盐道衙门定的价就是明文!现在就是这个价!买不买?不买滚蛋!”

“盐道衙门?”萧凡眼中寒光一闪。他记得,状纸里提到的那位仓场侍郎刘福海,正是隶属于漕运总督衙门,专管漕粮转运和沿河仓场,盐政理论上属于盐运使司管辖,但在这清江浦,盐漕勾结已是公开的秘密!

他不再多言,转身离开。身后传来伙计轻蔑的嘟囔:“穷酸样,装什么大尾巴狼!”

**漕粮转运仓。**

巨大的仓场沿河而建,一望无际。仓廪森严,守卫林立。空气中弥漫着新米和陈米混杂的气息,以及一种说不出的霉味。萧凡亮明钦差身份,才得以进入。

仓场管事是个精瘦的中年人,姓孙,点头哈腰,一脸谄媚:“钦差大人大驾光临,蓬荜生辉!您请看,这都是今年新收的漕粮,粒粒饱满,堆满仓廪,足额上缴,绝无亏空!”他引着萧凡走向一排看似崭新的粮囤。

萧凡不动声色,走到一个粮囤旁,随手抓起一把稻米。入手湿滑,米粒黯淡无光,甚至有些粘连,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霉味。他指尖用力一捻,米粒竟轻易碎裂,露出里面灰败的芯子。

“孙管事,这就是你说的粒粒饱满,足额上缴的新粮?”萧凡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孙管事脸色微变,强笑道:“大人…这…这批粮是前些天刚入库的,可能…可能路上受了点潮气,不碍事,不碍事!晒晒就好!其他仓里的都是好粮!”

“哦?是吗?”萧凡目光如电,扫视着偌大的仓场,“那本官倒要看看其他仓。”

他不再理会孙管事的阻拦,径直走向仓场深处。石虎带人紧随其后。越往里走,守卫的神情越紧张,空气也越发沉闷。萧凡走到一排明显陈旧的仓廪前,示意守卫打开。

“大人!这…这些都是陈粮!没什么好看的…”孙管事慌忙阻拦。

“打开!”萧凡声音陡然转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守卫不敢违抗,哆哆嗦嗦地打开了仓门。一股浓烈的霉烂气息扑面而来!只见仓内堆积如山的,尽是霉变发黑、甚至结块生虫的陈米烂谷!数量之多,触目惊心!

“好!好一个足额上缴!好一个粒粒饱满!”萧凡怒极反笑,“孙管事!这些霉烂的陈粮,是用来喂猪,还是准备掺进新粮里,运往京城,供给陛下和百官食用?!嗯?!”

孙管事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面无人色,浑身抖如筛糠:“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这…这不关小人的事!都是…都是上面吩咐的…”

“上面?哪个上面?!”石虎厉声喝问。

“是…是刘侍郎…不…是…是…”孙管事语无伦次,眼神惊恐地四处乱瞟,显然恐惧到了极点。

就在这时!

“咻——!”

一支极其细微、几乎无声的弩箭,如同毒蛇般从仓廪高处的阴影中射出,目标直指跪在地上的孙管事后心!

“小心!”石虎反应极快,猛地将孙管事扑倒在地!

噗嗤!

弩箭擦着石虎的肩膀飞过,深深钉入后面的木柱上,箭尾兀自颤抖!箭簇幽蓝,显然淬有剧毒!

“有刺客!保护大人!”绣衣卫精锐瞬间拔刀,将萧凡团团护住,警惕地扫视着仓廪顶棚的阴影处。

然而,仓顶阴影处空空如也,刺客一击不中,已然遁去,身法快得惊人!

孙管事被石虎压在身下,躲过一劫,却已吓得魂飞魄散,裤裆一片湿濡,直接昏死过去。

“灭口!”萧凡眼神冰冷如万载寒冰。对方反应好快!他刚查到霉粮,就立刻派人灭口!这漕运仓场,简直成了龙潭虎穴!那背后之人,在清江浦的势力,盘根错节,只手遮天!

“大人!现在怎么办?”石虎扶起昏迷的孙管事,脸色铁青。

萧凡看着仓内堆积如山的霉粮,又看看昏迷的孙管事和那支淬毒的弩箭,沉声道:“将此人严密看管,带回驿馆!找郎中救治,务必让他醒过来!封锁仓场!所有守卫、管事,一律拘押,分开审讯!没有本官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霉粮仓廪!”

“是!”

**清江浦驿馆。**

气氛凝重。孙管事被灌下汤药,悠悠醒转,看到萧凡冰冷的面容,又吓得差点再次昏厥。

“孙管事,”萧凡的声音如同寒冰,“本官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出霉粮来源,谁指使你以次充好,以陈代新?刚才又是谁要杀你灭口?说出来,本官或可饶你一命,保你家人平安。若再敢隐瞒…”萧凡的目光扫过那支淬毒的弩箭,“下一次,可没人能救你。”

孙管事涕泪横流,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大人!我说!我说!霉粮…霉粮是…是从‘裕丰号’米行买来的陈粮!价格…价格只有新粮的三成!是…是刘福海刘侍郎指使小人这么做的!他说…说这是惯例!上头都默许的!省下的银子…省下的银子,知府周大人、刘侍郎,还有‘三江堂’的几位东家…都…都有份!小人只是听命行事啊大人!”

“裕丰号?三江堂?”萧凡眼神锐利,“那今晚‘望江楼’的宴席,这‘三江堂’的东家,也会到场了?”

“会…肯定会!”孙管事连连点头,“三江堂的大东家‘白莲夫人’,二东家‘笑面虎’金不换,都是手眼通天的人物!他们…他们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刘侍郎和周知府,也…也要看他们脸色!”

“白莲夫人?金不换?”萧凡记住了这两个名字。

“至于…至于要杀小人的…”孙管事眼中充满了恐惧,“小人…小人不知道是谁!但…但小人听说,‘三江堂’养着一批心狠手辣的江湖亡命,专门处理…处理不听话的人…”

“江湖亡命?”萧凡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看来,这江南的水,果然够深够浑!盐商、漕官、江湖势力,已经勾结成了一股庞大的利益集团!而他萧凡,就是那个要来砸破他们饭碗的人!

“大人!”谢宝树急匆匆进来,手里拿着一张大红的请柬,“望江楼派人送来的!说是…说是‘白莲夫人’亲自下的帖子,请大人务必赏光赴宴!” 帖子上熏着淡淡的莲香,字迹娟秀中透着一股柔韧。

“白莲夫人…”萧凡接过请柬,指尖感受着那特殊的纸张和香气,“动作倒是快。”

“大人,这宴无好宴!那孙管事刚招供,他们就送帖子来,分明是示威!也是试探!”石虎沉声道,“要不要推了?”

“推?”萧凡将请柬放在桌上,眼中闪烁着洞悉一切的光芒,“为何要推?人家搭好了戏台,本官若不去,岂不扫兴?”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华灯初上的清江浦。运河上画舫如织,丝竹管弦之声隐隐传来,一派歌舞升平。然而,这繁华之下,是强占的民田,是掺沙的毒盐,是霉烂的漕粮,是百姓的血泪和绝望!

“石虎,备马!谢宝树,带上那个小本本。”萧凡的声音带着一种踏入风暴中心的平静,“本官倒要看看,这位‘白莲夫人’的‘薄酒’,究竟是琼浆玉液,还是穿肠毒药!更要看看,这清江浦的‘贤达’们,能玩出什么花样!”

他整理了一下衣袍,眼神锐利如出鞘的寒刃。北境的风霜锻就了他的铁骨,京城的暗流磨砺了他的锋芒。如今,踏入这烟雨江南,面对这盘根错节的利益巨网和暗藏的杀机,他心中非但无惧,反而燃起一股冰冷的战意。

盐税、漕粮、江湖、巨商、贪官…这场江南的棋局,远比北境更加复杂诡谲。但执棋之人,已然入局。

“走吧,”萧凡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石虎和谢宝树耳中,“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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