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守卫森严的皇宫,萧凡面上的平静依旧,但心底已掀起滔天巨浪。他没有立刻去慈元殿,以免惊扰李清珞,而是径直回到了御书房。殿内烛火通明,映照着他冷峻的侧脸。夜蚀与沈追早已奉命在此等候,气氛凝重。
“刺客开口了吗?”萧凡坐下,直接问道,声音听不出喜怒。
沈追上前一步,面色凝重:“回陛下,那刺客是死士。虽被卸了下巴,搜遍全身,但其齿缝中仍藏有极微小的毒囊,在被押解回锦衣卫诏狱的路上,趁守卫不备,咬破毒囊,顷刻毙命。”
萧凡眼中寒光一闪,并未感到意外。如此精心的刺杀,若是能轻易撬开嘴,反倒奇怪了。
“尸体检查过了?”
“查过了。”沈追继续汇报,“此人身上没有任何标识,所用毒剑与暗器,皆是市面上可以找到的普通货色,但锻造工艺精良,非一般匠人所能为。其身体经过长期严苛训练,骨骼肌肉远超常人,尤其擅长隐匿与爆发,像是……专业的杀手组织成员。但其路数,与臣所知的几个活跃于中原的杀手组织,皆有不同。”
“专业杀手组织……”萧凡手指轻轻敲击着御案,目光投向殿外沉沉的夜色,“也就是说,有人雇佣了专业的杀手,来取朕的性命。”
那么,问题回到了最初:是谁?
萧凡挥了挥手,让沈追先将刺客的尸体和物证带下去,继续深查其来源。御书房内,只剩下他与夜蚀。
“夜蚀,你怎么看?”萧凡问道,他需要这位心腹重臣的看法。
夜蚀沉吟片刻,沉声道:“陛下,刺客选择在法华寺动手,时机、地点都把握得极准。说明他们对陛下的行程、乃至寺内的安保布置,都有相当的了解。这绝非临时起意,而是经过周密策划。有能力做到这一点的势力,不多。”
萧凡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首先,北方戎族。”夜蚀分析道,“贺州之战,他们损失惨重,新任大单于虽野心勃勃,但内部整合尚需时日,短期内应无力组织如此精准的刺杀。且戎族惯用骑兵野战,刺杀并非其擅长之道。”
“其次,西域诸国。”夜蚀继续道,“贺州一败,十万联军溃散,西域诸国如今风声鹤唳,自顾不暇。乌质勒已死,那个神秘军师下落不明,西域是否有能力、有胆量在此时派人深入京都,行此险招,值得怀疑。即便有,也多半与那军师有关。”
“那么,最有可能的,便是东部燕国了。”萧凡接口道,眼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
燕国,一直是大梁东部的心腹之患。其国力强盛,军备精良,君主慕容垂更非庸主,雄才大略,素有吞并中原之志。京都血战时,燕国便曾趁机扣关,被萧凡以“一两白银”强势羞辱,被迫退兵。两国之间,早已结下深仇。
“燕国,确实有动机,也有能力。”夜蚀认同道,“慕容垂野心勃勃,陛下崛起,一统大梁,国力日渐恢复,这绝非他所乐见。若能刺杀陛下,必可使大梁陷入内乱,届时他便可趁虚而入。燕国秘谍系统‘幽雀’亦十分活跃,潜入京都,掌握陛下行踪,并雇佣专业杀手,对他们而言,并非难事。”
萧凡站起身,在御书房内缓缓踱步。逻辑上,燕国的嫌疑最大。慕容垂有动机(消除威胁、报羞辱之仇、趁乱取利),有能力(强大的国力和情报系统),行事风格也符合其老谋深算、不择手段的形象。
但是……
萧凡停下了脚步,眉头微蹙:“若真是燕国所为,是否太过明显了些?”
“陛下的意思是?”
“慕容垂并非莽夫。他深知,一旦刺杀失败,嫌疑必然首先落在他燕国头上。届时,朕便有充足理由,倾举国之力,挥师东进,与他决一死战。以目前大梁的恢复速度和军力士气,即便燕国国力保存完整,面对朕的怒火,他也未必有必胜把握。”萧凡冷静地分析着,“刺杀成功,他固然能获利;但刺杀失败,他将面临灭顶之灾。这笔买卖,风险与收益,似乎并不完全对等。”
夜蚀若有所思:“陛下所言极是。慕容垂狡诈,或许会行险,但如此孤注一掷,不留后路,不像他的风格。除非……他有绝对的把握能成功,或者,有办法将嫌疑引向他处。”
“引向他处……”萧凡咀嚼着这句话,脑海中再次浮现出那个神秘莫测的西域军师的身影。
“我们似乎忽略了一种可能。”萧凡转过身,目光锐利地看向夜蚀,“如果,这场刺杀,并非燕国所为,而是有人,希望朕认为,是燕国所为呢?”
夜蚀瞳孔一缩:“陛下是指……嫁祸?”
“不错。”萧凡走到巨大的疆域图前,手指点在西域的方向,“那个军师,能整合素来散漫的西域诸国,其权谋手腕,非同一般。他在贺州城破前悄然消失,绝非放弃。他必然在策划着下一次行动。”
“陛下是怀疑,此次刺杀,是那军师的手笔?目的是为了嫁祸燕国,挑起大梁与燕国的战争?”夜蚀瞬间明白了萧凡的推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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