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雨,细如牛毛,软绵绵的,不像帝都的雨那般利落。河面上笼着一层薄纱,乌篷船吱呀呀地摇着,划破水面的平静。
萧凡和李清珞坐在船篷里,隔着一个小几。几上摆着一壶新沏的碧螺春,热气袅袅。云袖在船尾,看似欣赏风景,眼神却警惕地扫过每一艘靠近的船只。
“这雨,怕是要下很久。”李清珞看着篷外朦胧的景色,轻声说。她已换上了江南女子的寻常衣裙,素雅清淡,少了几分王妃的雍容,多了几分水乡的温婉。
萧凡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香清冽,沁人心脾。“江南的雨,就是这样。不急不躁,却能浸透万物。”他的目光落在李清珞略显苍白的脸上,“连着几日赶路,可还习惯?”
李清珞微微一笑,那笑容在烟雨朦胧中,显得有些脆弱,却又带着韧性:“比起王爷经历的刀光剑影,这点路途算得了什么。只是……第一次离开京城这么远,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她的目光望向岸边洗衣的少女,桥头叫卖的小贩,眼中流露出 真实的好奇。这是她十几年来从未见过的生活。
萧凡看着她眼中那抹光亮,心中微微一动。这个被养在深闺的尚书千金,似乎并不像他想象中那般娇弱。
船夫是个健谈的老者,一边摇橹,一边哼着听不懂的吴语小调,偶尔会用生硬的官话指着岸边的景物介绍两句:“客人看那边,那是杏花楼,咱们这镇子最好的酒楼……唉,就是近来不太平,生意差了许多。”
“不太平?”萧凡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
船靠了岸,是一个名为“芙蓉镇”的江南水乡。镇子不大,小桥流水,青石板路被雨水洗得发亮。三人找了间临河的客栈住下,客栈名“悦来”,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安顿好后,萧凡提议去船夫提到的杏花楼用晚饭。李清珞有些犹豫:“王爷,我们是否应该低调些?”
萧凡淡淡道:“最危险的地方,有时反而最安全。何况,酒楼茶馆,是听风声的好地方。”
杏花楼果然气派,虽在镇上,却有三层高,宾客盈门。他们选了二楼一个靠窗的僻静位置,点了几个本地小菜。
酒菜上来,味道清淡精致,与北方的大鱼大肉截然不同。李清珞似乎胃口好了些,小口吃着,偶尔抬眼偷偷打量对面的萧凡。他吃饭的样子也很安静,动作不疾不徐,却自有一种沉稳的气度。
邻桌几个商贾模样的人正在高谈阔论,声音不小。
“……听说了吗?北边出大事了!”一个胖商人神秘兮兮地说。
“何事?莫非又是边关战事?”
“不是战事,胜似战事!”胖商人压低了声音,却又恰好能让周围人听见,“是那位……镇南王!回南疆的路上,在落鹰峡被人给……咔嚓了!”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李清珞手中的筷子“啪”地一声掉在桌上,脸色瞬间惨白。
萧凡眼疾手快,在筷子落地前伸手接住,轻轻放回她面前,动作自然流畅。他面色如常,甚至嘴角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听到的是别人的故事。
“嘘!慎言!不要脑袋了?”另一个瘦削商人连忙制止。
“怕什么?天高皇帝远!再说,这事儿都传开了!听说整个车队,几百号人,一个活口都没留!惨哪!”胖商人兀自感叹。
云袖的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软剑上,眼神锐利地看向萧凡。萧凡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
“可知是谁干的?”有人好奇地问。
胖商人摇摇头:“那哪能知道?不过啊,那位王爷功高震主,仇家能少了?依我看,不是京里那几位,就是南边那些蛮子报复!”
萧凡端起酒杯,轻轻晃着,听着这些市井传言,心中冷笑。消息传得真快,而且版本已经失真。这背后,显然有人推波助澜。
李清珞惊魂未定,低声问:“王爷,他们……”
“吃饭。”萧凡夹了一筷子清蒸鲈鱼放在她碗里,语气不容置疑,“菜凉了。”
他的镇定感染了李清珞,她深吸一口气,重新拿起筷子,只是手还有些微颤。
从酒楼出来,华灯初上。芙蓉镇虽小,夜市却颇为热闹。各种小吃摊、杂货摊、卖艺杂耍的,将青石板路挤得水泄不通。
李清珞毕竟是少女心性,看到新奇的小玩意,眼中不禁露出欢喜之色。一支做工精巧的银簪,摊主说是本地巧匠所制,簪头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玉兰。
“喜欢?”萧凡注意到她的目光。
李清珞脸一红,轻轻摇头:“只是看看。”
萧凡却已掏出碎银子,买下了那支簪子,递给她:“戴着玩吧。”
动作很自然,没有多余的话。李清珞接过簪子,指尖触碰到他略带薄茧的手指,心跳莫名快了几分,低声说了句:“谢谢王爷。”
就在这时,人群忽然一阵骚动!几个地痞模样的汉子挤开人群,骂骂咧咧地朝他们这边冲来,似乎是在追赶一个偷东西的小乞丐。眼看就要撞到李清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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