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机冥王与病娇女神 第168章 太令人失望了

金宫的盛宴厅内，金碧辉煌。

蜜酒的香气与烤肉的浓烈气味混杂在一起，却压不住那股无声的暗流。

奥丁高踞于他的黄金宝座之上，独眼扫过下方欢庆的众神。

脸上没有任何喜悦的波澜，只有一如既往的深沉，甚至比往日更添几分难以言喻的凝重。

他手中的金杯未曾举起，只是沉默地摩挲着杯壁，仿佛在掂量着这份“喜悦”背后沉重的代价。

洛基斜倚在一根廊柱旁，嘴角挂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嘲笑。

手中一柄小巧锋利的匕首如同活物般在指间翻飞，寒光闪烁，映照出他眼中的失望。

他的目光时不时瞟向王座旁那位低垂着头、手不自觉地覆在小腹上的天后弗丽嘉，又扫过坐在华纳神族使者席位上的弗雷，像是在欣赏一出由他亲手导演的绝妙戏剧。

弗丽嘉感受着腹中那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新生命气息，心情复杂得如同打翻的调味罐。

有身为人母的本能柔软，有对未来的茫然，更有一种难以启齿的负罪感。

她在整个宴会过程中都未曾抬起过头，只是盯着自己裙摆上繁复的金线刺绣，仿佛能从中找到答案。

作为“父亲”的弗雷，此刻如坐针毡。

他强装镇定地跟随一些不明真相的小神祝贺，手中的酒杯却微微颤抖。

他不敢去看奥丁，更不敢去看弗丽嘉，只能将目光投向自己的姐姐芙蕾雅。

芙蕾雅坐在他身旁，脸上带着快意和隐隐担忧。

她乐于见到阿斯加德，尤其是奥丁，陷入这种尴尬乃至屈辱的境地。

但她也深知此事一旦彻底败露，引发的风暴将足以撕裂两个神族之间脆弱的和平，届时她和弗雷作为核心人物，必将首当其冲。

而粗豪的索尔，似乎完全未察觉这诡异的气氛。

他高举着巨大的角杯，与自己的战友们开怀畅饮，雷声般的大笑回荡在厅堂内，为这场表面欢庆、内里压抑的宴会增添了几分格格不入的喧嚣。

就在这人心各异的喧嚣掩护下，洛基对着不远处自己的妻子西格恩使了个眼色，又用匕首隐秘地指了指宴会厅角落一处烛火摇曳的地方。

那里，空间有着一丝微不可查的扭曲——正是隐匿身形的赫尔墨斯所在。

西格恩会意，她脸上带着顺从与一丝不安，轻轻拉过自己的两个儿子，瓦利和纳尔弗。

她低声嘱咐了几句，便带着他们，装作嬉戏玩闹的样子，慢慢地朝着那处烛火靠近。

宴会，就在这种各怀鬼胎的无言气氛中，缓缓落下帷幕。

金宫的喧嚣如潮水般退去，只留下冰冷的寂静。

洛基独自站在阴影里，指尖的匕首不再翻飞，而是被他死死攥紧，骨节发白。

他知道一切。

早在那个自称“纳西索斯”的华纳神王带来变数之前，在诺伦三女神尚且端坐于乌尔德之泉旁编织命运之时，他就曾以诡计与智慧窥见过命运长河可能的支流。

他看到了绳索，看到了毒液，看到了自己儿子们的惨状，看到了众神——包括他那些所谓的“兄弟”——是如何在恐惧与背叛的驱使下，将迫害加诸他和他血脉的身上。

但他心中仍残存着一丝连他自己都唾弃的希望火花。

毕竟，那被他窥见的未来，并非如“诸神黄昏”那般是无法更改的绝对预言。

它只是一个可能性，一个基于当时条件推演出的“未来”之一。

更何况，他已经借助外来者釜底抽薪，替换了命运的编织者——诺伦三女神。

命运的代言人被拔除了！

那该死的丝线是否已经断裂？

他和他的孩子们，是否拥有了挣脱那黑暗未来的可能？

他本该更放心一些。

但他了解他的兄弟，了解奥丁那为了所谓“大局”可以牺牲一切的冷酷。

旧预言中，需要有神明在黄昏后幸存，以创造新世界。

奥丁是否会为了确保这“幸存”，依旧选择顺应旧命运的惯性，将他洛基和他的子嗣推入深渊，作为换取少数“合格者”存活的筹码？

他不确定。

他必须试探。

于是，他精心策划了弗丽嘉与弗雷的禁忌。

他清楚奥丁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在看着，就像奥丁也清楚他这拙劣又恶毒的试探背后，那挣扎求存的恐惧与不甘。

这是一场兄弟间心照不宣的摊牌，他用最极端的方式，将选择权抛给了他的神王兄弟。

此刻，盛宴散场，结果揭晓。

奥丁的沉默，弗丽嘉的复杂，众神那虚伪的欢庆……这一切都像冰冷的匕首，刺穿了他最后一丝侥幸。

他不服！凭什么？！

凭什么他和他孩子们要面对那份残酷——被束缚，被折磨，众叛亲离，在诸神黄昏的烈焰中化为灰烬，成为新世界诞生的可悲祭品！

“真是太令人失望了，各种意义上。”

洛基在心中低语，愤怒和绝望席卷了他。

奥丁选择了默许，选择了为了那虚无缥缈的“黄昏后的希望”，容忍了这份对他、对阿斯加德荣耀的极致侮辱。

他在奥丁的天平上，依旧是可以被舍弃的一方。

与此同时，端坐在至高王座上的奥丁，独眼望着空荡的大殿，心中回荡着同样的话语。

“真是太令人失望了…”

他失望于洛基的愚蠢。

这个自以为聪明的兄弟，以为窥见了命运的一角就能跳出棋盘，却不知他看见命运、反抗命运本身，就是命运织网中早已标注好的一环！

在命运路线因未知原因混乱之前，洛基看到的，不过是命运想让他看到的碎片。

他看不到自己那一次次出于恐惧和偏激的试探与恶作剧，如何一步步将他与阿斯加德、与他奥丁的关系推向绝境，如何最终导向他杀死光明的巴德尔，引爆那无法挽回的悲剧。

洛基以为改变了因，就能改变果。

殊不知，在他选择用这种方式试探的那一刻，他正在亲手将自己和孩子们，再次推向那个他极力想逃避的名为“罪有应得”的结局。

奥丁缓缓闭上独眼，疲惫如同尼福尔海姆的寒风，浸透了他古老的骨骼。

他知道，洛基不会停下。

而他自己，为了那亿万分之一的可能、黄昏后的微光，也只能继续沿着这条看似有了岔路，实则终点依旧黑暗的轨迹，走下去。

兄弟二人在冰冷的寂静中，隔着空旷的大殿，走向了各自认知中，那早已注定的、令人失望的终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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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神话原本中并没有洛基窥见命运的说法，这里是作者自己的推测。

在《洛基的争吵》中，洛基在辱骂众神时，多次提到了未来毁灭的场景，语气十分肯定。

在这首诗里，他挨个辱骂众神，并精准地预言了他们的死亡和诸神黄昏的惨状。

这表明他并非对即将到来的灾难一无所知，而是对其有着清晰的认知。

可见，洛基有一定的预知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