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机冥王与病娇女神 第124章 谈判（中）

石厅内一片寂静，唯有地底深处尼德霍格啃噬世界树根系的沙沙声，如同死亡的倒计时，提醒着两位神王那悬于所有存在头顶的名为“诸神黄昏”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奥丁的独眼凝视着对面那平静得令人不安的身影。

他打破了沉默，声音如同磨砺过的岩石，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你的条件，贪婪得如同试图吞噬太阳的芬里尔（Fenrir）。现在，纳西索斯，亮出你的筹码。让我看看，你凭什么认为阿斯加德会接受这样的勒索。”

“纳西索斯（哈迪斯）”微微抬眼，那深邃如湖泊的眼眸中没有任何波澜。

他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轻轻抬了抬手。

刹那间，石厅中央的石桌上方，光影扭曲，浮现出三幅清晰的景象：

第一幅，是无数的光点，如同被冻结的星辰，悬浮在一片绝对的黑暗虚空中。

每一个光点，都散发着一股奥丁熟悉的气息——那是他麾下在战争中陨落的阿萨神族战士的灵魂！

数量之多，让奥丁的独眼瞳孔微微收缩。

第二幅，是弗雷（Freyr）与芙蕾雅（Freyja）的身影。

弗雷站在金色的田野上，阳光仿佛因他而更加灿烂；

芙蕾雅则端坐于魔法交织的光辉中，颈间的布里希嘉曼项链熠熠生辉。

他们是华纳神族的瑰宝，也是奥丁为终末预留的关键棋子。

第三幅，则是堆积如山的武器装备，闪烁着矮人工艺特有的寒光与魔法符文。

那是华纳神族在战争中缴获以及自身储备的庞大武备，足以武装一支强大的军团。

“我的筹码，很简单。” “纳西索斯”的声音清冷，如同冰泉滴落。

“所有战死阿萨神族的灵魂。弗雷与芙蕾雅，可以‘访问’阿斯加德，作为和平的桥梁与……未来的保障。”

他刻意在“访问”二字上稍作停顿，暗示其并非永久归属，但这访问的期限与条件，自是谈判的一部分。

“以及，这批装备，可以归还部分，缓解阿斯加德战后的窘迫。”

这三个筹码，如同三把精准的匕首，抵住了奥丁的要害。

战士的灵魂是阿萨神族的根基，是“诸神黄昏”中不可或缺的兵力。

失去他们，阿斯加德的防御和最终决战的资本将大打折扣。

弗雷与芙蕾雅是他应对终末的必要棋子。

他必须确保他们站在阿斯加德一方，至少是倾向于阿斯加德。

那些装备十分必要，持续的战争已让阿斯加德消耗巨大，这批装备能迅速恢复部分军力，稳定内部。

奥丁的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无法拒绝这些筹码，尤其是前两者。

但他绝不可能接受对方最初的开价。

“贪婪的渡鸦，也知适可而止。”奥丁的声音压抑着怒意。

“原初卢恩，绝无可能！那是智慧的圣域，非你所能染指！瓦尔基里，关乎英灵殿运转，亦不可轻动！至于提尔……”

他顿了顿，似乎在权衡用词，“他是阿萨的利剑，岂能交由外人？”

他开始“砍价”，试图守住核心利益。

“那么，战争便不算是结束，”

“纳西索斯”平淡地回应，作势欲起身。

“冥界尚有空位，可容纳更多英魂。”

“且慢！”奥丁低喝，独眼中精光闪烁。

他不能真的让谈判破裂。

“卢恩知识，我可以分享……部分基础符文的理解。瓦尔基里，可派遣一小队，作为技术交流的使者，暂驻华纳海姆。提尔……需留在阿斯加德，他的誓言与荣耀在此。”

这显然与“纳西索斯”的要求相去甚远。

就在这时，哈迪斯开始了他的第二轮烟雾弹。

他操控着“纳西索斯”微微蹙眉，仿佛在进行艰难的心理斗争，然后以一种看似退让、实则抛出更大诱饵的语气说道：

“既然卢恩的完整奥秘你视若生命……那么，我可以退一步。”

“纳西索斯”的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奥丁，带着一种试探。

“我可以放弃对大部分卢恩知识的索求，甚至……可以减少派驻瓦尔基里的数量。”

奥丁心中一凛，非但没有放松，反而更加警惕。

对方如此轻易地在最关键的利益上退让？必有更大的图谋！

果然，“纳西索斯”接下来的话，让奥丁的独眼骤然锐利：

“作为交换……我要求雷神索尔，前往华纳海姆，作为‘和平大使’。”

索尔！

这个要求，是奥丁的独眼一睁。

索尔，阿斯加德最强的战力，雷霆的掌控者，巨人的梦魇，奥丁或许更偏爱的儿子（相较于提尔）！

于公，索尔在“诸神黄昏”的预言中，是抗衡尘世巨蟒耶梦加得（J?rmungandr）的核心力量，是阿斯加德防御体系中无可替代的支柱。

平日里，九界的安宁，尤其是对巨人族的威慑，大半也依赖于索尔那无与伦比的武勇和妙尔尼尔的雷霆。

失去索尔，阿斯加德的武力将瞬间跌入谷底，巨人族恐怕会立刻蠢蠢欲动。

于私，奥丁对索尔的情感也更为复杂。

索尔的莽撞、直率、以及对战斗纯粹的热爱，虽然有时让奥丁头疼，却也带着一种让他怀念的、属于早期阿萨神族的纯粹力量感。

相较于提尔那种深思熟虑、有时甚至会质疑他决定的“聪明”，索尔的绝对忠诚与执行力，在情感天平上无疑更重。

“绝无可能！”奥丁几乎是立刻，毫不迟疑地低吼出来。

“索尔是阿斯加德的雷霆，是无可替代的守护者！这个要求，比索要卢恩更加荒谬！你想都别想！”

他的反应如此激烈而迅速，完全在哈迪斯的预料之中。

‘果然……’ 哈迪斯的意志冰冷地记录着。

‘索尔是他的底线，是绝不能触碰的核心战力与情感寄托。相比之下，提尔……就显得‘可以商量’了。’

“啧啧，看把他急的，独眼都快瞪出来了~?” 莫提斯的意识又冒了出来，带着看戏的欢快。

“亲爱的?，赶快回应我~?赶～快～?”

“纳西索斯”脸上适当地露出一丝“遗憾”和“被坚决拒绝后的无奈”，他沉默了片刻，仿佛在重新评估局势。

这种沉默，给了奥丁巩固“扞卫索尔”这一立场的心理暗示。

“既然如此……”“纳西索斯”终于再次开口，语气似乎缓和了一些，带着一种“被迫调整方案”的妥协意味。

“索尔既然是你的逆鳞，那我也不再强求。但我的让步，需要相应的补偿。”

他的目光重新变得锐利，聚焦回最初的目标：

“卢恩知识，我可以只索取最基础的七枚符文释义。瓦尔基里，我需要全部，并由她们的军事指挥官——提尔亲自率领，前往华纳海姆，负责协调与交流事宜，直至双方信任彻底建立。”

他再次提到了提尔，但这次，是作为瓦尔基里队伍的“附属品”，是“为了保证交流顺利进行”而不得不附加的条件。

仿佛索尔要不到，退而求其次，必须拿到这个“次级”目标来弥补损失。

奥丁的独眼微微眯起，心中飞速盘算。

‘他果然放弃了索尔……看来他也知道那是我的底线。现在又绕回提尔和女武神了……用部分基础卢恩和女武神队伍，来换提尔的暂时离开？’

在奥丁看来，这依然是一种策略：对方真正想要的还是卢恩，而提尔和女武神，是为了确保卢恩知识能“安全”传递的“保险”或者说“人质”。

毕竟，如果阿斯加德敢在卢恩知识上做手脚，那么在华纳海姆的提尔和女武神就会成为报复的对象。

而且，“暂时离开”、“直至信任建立”，这种模糊的期限，有很大的操作空间。

在奥丁的认知里，只要撑过“诸神黄昏”，一切都有翻盘的可能。

提尔虽然重要，但在终末预言中，他的牺牲几乎是注定的。

用一个注定要牺牲的、而且有时候不太“听话”的战神，去换取战士灵魂的回归、弗雷与芙蕾雅的“访问”权、部分装备的返还，以及……避免对方继续觊觎索尔和完整卢恩…这是一笔可以考虑的买卖。

尤其是，对方已经“放弃”了索尔和大部分卢恩，自己若再在提尔的问题上强硬到底，恐怕谈判真会破裂。

奥丁陷入了更深的沉默，独眼中的光芒明灭不定。

他在权衡，在计算着得失，在命运的蛛丝马迹中寻找最有利于阿斯加德的路径。

湖边的诺伦三女神（倪克斯）微微叹了口气，接着命运的涟漪再度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