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入苏家队伍,柳茹之三人顿觉身陷无形罗网。前后左右皆是气息沉稳的苏家修士,那无声的压力,比周遭愈发紊乱的灵压更令人心悸。
队伍在一片死寂中前行,脚下的土地逐渐由暗红砂砾变为漆黑的、仿佛被天火焚烧过的结晶状物质,步履踏上去,发出细碎而清晰的声,如同踏碎了无数枯骨。空气中弥漫的焦糊气味与某种金属冷却后的腥锈气息交织,浓烈得几乎凝成实质。
洛灿低垂着眼睑,看似专注于脚下险峻的路况,实则神识已化作无数细不可查的丝线,谨慎地探查着这支队伍。那两位筑基客卿,严姓老者面容枯槁,韩姓中年则神色冷峻,二人如同苏墨身侧两道沉默的影子,气息深敛如渊,难以测度。
十名炼气后期的苏家修士,行动间步伐统一,眼神锐利如鹰,显然皆是久经战阵之辈,绝非寻常家族护卫可比。他们对苏墨的命令执行得一丝不苟,然而洛灿敏锐地察觉到,这些修士在面对两位客卿时,那份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敬畏,似乎更在对待苏墨之上。这苏家内部,恐怕也并非铁板一块,水比看上去要深。
苏墨依旧行在队伍最前方,偶尔会与身侧的两位客卿低声交谈几句,目光时而扫过整个队伍,最终总会若有若无地落在柳茹之身上。那目光中混杂着欣赏、占有,但更深处的,是一种冰冷的权衡与算计。
柳茹之面沉如水,对那黏着的视线恍若未觉,只是偶尔与洛灿目光交汇时,彼此都能看到那份深藏的凝重与不得不为的隐忍。她悄然传音道,“苏墨意在招揽,或者还有其他打算,但顾忌宗门,不敢用强。我等暂时不要异动,见机行事。”
阮灵儿紧紧挨着柳茹之,在这群修为高深的修士环绕下,她炼气七层的气息显得格外微弱,只能尽力收敛自身,减少存在感。
约莫行进了半个时辰,前方地貌陡然剧变。一片巨大的塌陷区横亘眼前,仿佛被太古巨人以蛮力硬生生砸碎,地面遍布深不见底的巨坑,坑中漆黑,唯有刺骨的阴风裹挟着硫磺气息呼啸而出,发出呜咽般的怪响。连接这些巨坑的,仅是一些天然形成的、宽窄不一的石梁,最窄处仅能容一人侧身通过,其下便是幽暗难测的深渊。
此地煞气凝聚,经年不散,恐滋生了不干净的玩意。 严客卿首次开口,声音沙哑得如同砾石摩擦。他枯瘦的手掌自袖中探出,随意一拂,一道清蒙蒙的灵光如水流般掠过前方数丈长的石梁,灵光过处,并无异状显现。
苏墨微微颔首,下令道,两人一组,依次通过,保持警惕,不得大意!
苏家修士显然训练有素,迅速而无声地分作五组,踏上了那险峻的石梁。柳茹之三人被安排在队伍中段靠后的位置,前后皆是苏家修士。
就在队伍行进至石梁中段,下方深渊的阴风愈发凄厉之时——
咻——!
一阵尖锐得足以刺破耳膜的嘶鸣,猛地从下方某个巨坑深处炸响!紧接着,浓郁如墨的黑烟喷涌而出,数十道黑影撕裂烟幕,冲天而起!那是一种形似蝙蝠,却通体覆盖着漆黑鳞甲、眼窝中跳动着猩红邪光的妖物,双翼展开足有磨盘大小,口中交错着匕首般的利齿,浑身散发着炼气中后期不等的阴冷妖气!
是蚀骨阴蝠!小心它们的音波摄魂,利爪带有阴毒,沾之即溃烂见骨! 韩客卿冷声喝道,身形未动,只屈指一弹,一道炽白色的火环便以其为中心骤然扩散,灼热的气浪席卷开来,瞬间将冲在最前面的十余只阴蝠焚为飞灰!
其余苏家修士反应极快,几乎在韩客卿出声的同时便已动作。两人一组,背靠而立。使刀的,刀光如匹练,交织成一片密不透风的刀幕,用剑的,剑影连绵似水银泻地,擅符箓者,挥手间冰锥风刃激射如雨。更有三人配合尤为默契,一人持厚重玄盾挡下扑击,一人挺丈二长枪如毒龙出洞,另一人则不断施展束缚、迟缓类法术干扰妖物行动。整套应对行云流水,攻防有序,显是久经磨合。
柳茹之三人也被瞬间卷入战团。一只阴蝠悄无声息地自侧面扑向有些慌乱的阮灵儿,柳茹之手腕一抖,青藤长鞭如灵蛇般窜出,精准无比地缠住那阴蝠的脖颈,猛地发力,一声脆响,那妖物便软软坠下深渊。
洛灿则护在阮灵儿另一侧,手中金戈剑金光流转,剑锋过处,必有阴蝠被斩落。四方熔火盾悬浮于身前数尺,将零星袭来的音波与毒气冲击尽数挡下。他分神留意苏家修士的战斗,见他们出手狠辣果决,力求一击毙敌,极少浪费半分灵力,这种纯粹为杀伐而锤炼的战法,与宗门弟子更注重术法精妙与变化的路数截然不同。
苏墨自始至终未曾出手,只悠闲地立于两位客卿身后,目光饶有兴致地扫过混乱的战局,尤其在柳茹之那兼具飘逸与凌厉的鞭法上停留最久,眼中的欣赏与占有欲几乎不加掩饰。
这场遭遇战持续了约一炷香的时间,在两位筑基客卿的绝对实力压制与苏家修士的高效配合下,数十只蚀骨阴蝠被尽数剿灭,仅有两位苏家修士不慎被爪风扫中,受了些皮肉伤,很快被同伴敷上特制的解毒药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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