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薄雾,溪边的篝火早已熄灭,只余下一缕青烟和冰冷的灰烬。洛灿睁开眼,右臂经脉那撕裂般的刺痛已在清脉丹和一夜内息温养下平复大半,只剩下一种深沉的酸胀,提醒着他昨夜的凶险。
他目光扫过身旁那五块依旧莹润的灵石,没有再去触碰。强行引动那狂暴浊气的痛楚记忆犹新,也让他彻底明白了祝雨潼那句“饮鸩止渴”的含义。
“醒了?”夏璇的声音带着晨间的清朗。她已收拾好行囊,正用聚水术凝聚清水洗漱。水珠在她指尖跳跃,折射着初升的阳光,衬得她经过一夜修炼后愈发明润的脸庞更添几分出尘。
“嗯。”洛灿应声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空荡的左袖随着他的动作轻晃,但核心力量带动下的身躯依旧矫健,肩背肌肉线条流畅,发出细微的关节松响。
“感觉如何?”夏璇关切地望向他,目光在他右臂上停留一瞬。
“无碍。”洛灿摇头,嘴角似乎想牵动一下,最终只化成一个略显生硬、却绝称不上冰冷的弧度,“死不了。路还长。”
这简短的回答,让夏璇微微一怔。她似乎从那份惯常的平静下,捕捉到一丝不同——一种近乎于认命之后、更为坚实的豁达。
“那就好。”夏璇也笑了,晨光中带着少女独有的明媚,“按舆图所示,今日我们争取穿过云州地界。过了前面的黑松岗,便是飞马集,那里商旅云集,消息灵通,或许能打听到更便捷的东行路线。”
两人不再多言,熄灭火堆,翻身上马。乌云踏雪经过休整,神采奕奕,四蹄翻飞,沿着官道向东疾驰。
穿过黑石岭后的谷地,官道变得宽阔平坦。田野阡陌纵横,村落星罗棋布,虽谈不上富庶,却远离了北境与西州的烽火,透着一股农耕之地特有的安稳气息。空气里是泥土与青草的芬芳,与天渊城挥之不去的硝烟味截然不同。
路上偶有行人商队,见到洛灿空荡的左袖、冷峻的面容,以及夏璇斗篷下难掩的清丽风姿,不免投来好奇或敬畏的打量。
只是当洛灿那独臂苍鹰般锐利的目光扫过时,那些视线便会慌忙躲开——他周身那股无形的、从尸山血海中淬炼出的威慑,足以让寻常百姓心生寒意。
“喂,你看那个独臂的,眼神好吓人……”
“嘘!小声点!那马匹神骏,那姑娘也不似凡人,怕是江湖上不好惹的角色……”
“快走快走,莫要生事……”
风中飘来的零星碎语,让夏璇忍不住莞尔,侧头看向身旁之人,“洛大侠,威名远播啊,瞧把人家吓的。”
洛灿正凝神观察前方一片茂密林地,闻言一愣,似乎没料到她会出言打趣。他转过头,对上夏璇眼中那抹狡黠,闷声回了句,“……麻烦少些,也好。”
这略显笨拙的回应,反倒让夏璇笑意更深。她发觉,离开天渊城那沉重樊笼,洛灿身上那层坚冰似乎正在慢慢消融,虽依旧沉默,却不再像一块毫无生气的石头。
午时前后,两人抵达云州境内一处稍大的镇甸——青石镇。镇口有官军查验路引。夏璇亮出金令,守军小队长顿时肃然,不敢多问,恭敬放行,还殷勤指点了镇上最好的食肆。
在食肆二楼临窗处坐下,热汤热饭下肚,驱散了半日奔波的疲惫,连洛灿那总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线条也似乎柔和了些许。
“听说了吗?黑松岗那边近来可不太平!”邻桌几个行商模样的汉子正低声交谈。
“可不是!前几日‘顺风镖局’一支小队就在那儿栽了,货被劫了,还折了好几个镖师!”
“唉,这世道……官军剿了几回,那帮山贼滑溜得很,钻山入林,难寻踪迹!”
“黑松岗……”夏璇与洛灿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心照不宣。云州的“太平”,果然只是相对而言。
“怕什么!”另一商贾灌了口酒,嗓门大了些,“我这次可是请了‘铁拳门’的赵师傅护镖!赵师傅是后天七重的高手!那些毛贼,来一个收拾一个!”
后天七重?洛灿不动声色地喝着汤。放在往日,这确是凡俗武林中的一把好手。但如今……他感受着自己后天六重巅峰、打磨得愈发凝练的气血,以及远超同阶的搏杀经验,心中波澜不惊。
夏璇更是眨了眨眼,凑近洛灿低声道,“后天七重?听着挺厉害……不过,应该不是你对手吧?”她语气轻松,显然未将对方视为威胁。她自身后天五重,加之炼气一层的感知与微薄灵力辅助,对上普通后天六七重也未必落了下风。
洛灿未答,只默默将最后一块饼塞入口中,用行动表示“吃饱,上路”。
离开青石镇,官道再次蜿蜒进入一片丘陵地带。山势不算陡峭,但松林茂密,官道穿行其间,正是商旅谈之色变的“黑松岗”。阳光被层层松针过滤,林间光线晦暗,松涛阵阵,平添几分肃杀。
洛灿放缓马速,右手虚按在腰间横刀柄上,目光扫视两侧幽暗密林。夏璇也收敛笑意,一手控缰,另一只手看似随意垂着,实则已扣住袖中几枚未喂毒的寻常飞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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