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住了…”老秦的声音低沉得几乎只剩气音,像是在对自己下命令。他眼神锐利如鹰,摒除一切杂念,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指尖即将触碰的那片地狱般的皮肤上。
粗糙、带着酒液湿意和冰冷触感的布巾,终于极其轻柔地、几乎只是擦蹭地,落在了夏璇脚踝伤口上方、那蔓延毒纹边缘相对“完好”的皮肤上。
嗤——
没有声音,但一种无形的、令人头皮发麻的接触感仿佛在空气中炸开!
“呃…嗬——!”
昏迷中的夏璇,身体,从脚趾到头顶,瞬间绷紧如拉满的弓弦!那条被按住的右腿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疯狂地向上、向内蜷缩,试图逃离那如同烙铁般的触碰!
“按住!压死了!”老秦厉吼,额头青筋瞬间暴起!老兵和驿卒用尽全身力气,手臂肌肉贲张,才勉强将那条疯狂挣扎的腿重新按回床板!
就这么一下极轻微的触碰,夏璇苍白如纸的脸上瞬间涌起一片不正常的、病态的潮红!豆大的冷汗如同瀑布般从她额角、鬓边滚落,瞬间浸湿了散乱的黑发和身下的粗布床单!
她的牙关死死咬紧,下唇甚至被咬出了血痕,身体在老兵和驿卒的压制下,依然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每一次抽搐都牵动着脚踝那致命的伤口,渗出更多粘稠的黑黄色脓液!
那毒,竟烈到如此地步!仅仅是酒液的刺激和布巾的轻微擦拭,就引发了如此酷烈的反应!这哪里是清创?简直是在用钝刀子凌迟她的神经!
老秦握着布巾的手,第一次出现了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看着夏璇在昏迷中承受的巨大痛苦,看着她脚踝伤口在痉挛下更加狰狞翻卷、脓血横流的惨状,一股冰冷的无力感和愤怒瞬间攫住了他!
这毒,根本就不是凡俗手段能轻易处理的!它像是有生命、有恶意的活物,盘踞在伤口深处,疯狂地侵蚀着血肉和神经,任何外来的刺激,都会引发它最凶残的反扑!
“该死!”老秦低骂一声,猛地将手中沾了脓血的布巾扔进旁边的木盆里。烈酒清洗伤口这一步,现在看来无异于火上浇油!
“换热水!温的!不要烫!”老秦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他需要更温和、刺激性更小的东西。
驿卒立刻端来一盆温度适中的热水。老秦重新拿起一块干净的粗布巾,在温水中浸透、拧得半干。这一次,他的动作更加轻柔、缓慢,如同羽毛拂过。
温热的湿布巾再次靠近那恐怖的伤口。
昏迷中的夏璇,身体依旧在剧烈地颤抖,牙关紧咬,喉咙里发出压抑不住的、痛苦的呜咽。但当那温热的布巾极其、极其小心地覆盖在伤口边缘相对“平静”的皮肤上时,她紧绷的身体似乎极其微弱地松弛了一丝丝,那痛苦的呜咽声也稍稍降低了一点点。
有效!虽然效果微乎其微,但至少没有引发刚才那种毁灭性的痉挛!
老秦不敢有丝毫放松。他用温热的布巾,如同擦拭最易碎的琉璃,一点一点,极其缓慢地清理着伤口周围干涸的血痂、泥泞和渗出的脓液。每一下动作都小心翼翼,时刻观察着夏璇身体的反应。
这是一个漫长而煎熬的过程。木屋内只剩下夏璇压抑的痛苦喘息、粗布摩擦皮肤的微弱声响,以及老秦、老兵、驿卒沉重的呼吸声。空气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汗水浸透了老秦的络腮胡子和后背。老兵按着夏璇腿的手,因为长时间的用力,指节都泛白了,但他丝毫不敢松懈。驿卒端着水盆,手臂酸麻,却如同石雕般一动不动。
终于,伤口周围大片的污秽被小心翼翼地清理掉了,露出了肿胀发紫、皮肤紧绷、布满了蛛网般紫黑色毒纹的脚踝全貌,以及那几道深可见骨、边缘翻卷青黑、不断渗出粘稠黑黄脓液的撕裂伤口。脓液散发出的甜腥腐臭气息,在温热的湿气蒸腾下,变得更加浓烈刺鼻。
“金疮散…拔毒膏…”老秦的声音嘶哑。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驿卒立刻递上驿站库房最好的伤药。
老秦先用小木片挑起一点点金疮散,极其谨慎地撒在伤口边缘相对“干净”的皮肉上。药粉接触到翻卷的皮肉,夏璇的身体又是一阵剧烈的颤抖,但似乎没有之前那么猛烈。
接着,老秦咬了咬牙,用小指沾了极其微量的拔毒膏,如同点墨一般,轻轻点涂在伤口深处脓液渗出最汹涌的地方。
滋…!
极其轻微的、如同冷水滴入热油的声音响起。那墨绿色的拔毒膏一接触到伤口深处的脓液和组织,立刻冒起了极其细微的、带着刺鼻气味的白烟!
“唔——!”夏璇的头猛地向后一仰,脖颈拉出脆弱的弧度,身体剧烈地向上挺了一下!一股浓烈的腥臭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那点涂了拔毒膏的伤口深处,原本黑黄色的脓液瞬间变成了更深的墨绿色,仿佛被激怒了一般,翻涌得更加剧烈!伤口周围的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青黑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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