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春堂后门连接着一片相对僻静的区域,几口巨大的陶缸散发着浓烈刺鼻的混合药味。这里便是处理废弃药渣的地方。各种熬煮过的药草残渣、过滤的泥浆、甚至一些实验失败的药液废料,都被倾倒在这里,等待集中处理。
洛灿的任务,就是将这些粘稠、散发着各种怪味的药渣残液,用特制的铁铲和木桶,搬运到更远处的深坑进行掩埋。
这活计枯燥、肮脏、费力,气味更是令人作呕。寻常弟子避之不及,但对经历过寒渊狱毒沼和腐尸气息的洛灿而言,这气味尚在忍受范围之内。
他换上百工院发的粗布围裙和手套,拿起沉重的铁铲,开始沉默地劳作。每一次弯腰铲起粘稠的药渣,右臂的肌肉都传来撕裂般的酸痛,那是本源暗伤和过度使用后的抗议。
汗水很快浸湿了他的后背,混杂着浓烈的药味,粘腻不堪。但他动作不停,眼神专注,仿佛在完成一项重要的修行。
这枯燥的劳动也并非全无好处。首先,无人打扰。那些巧手会的人显然不屑于来这种地方。
其次,在搬运和倾倒的过程中,他能接触到大量废弃的药材残骸。虽然大多已被熬煮得面目全非,但洛灿凭借在寒渊狱中与枯骨叟交易时学到的些许皮毛,以及在百草堂这几日的耳濡目染,尝试着去分辨其中一些尚能辨认的药材。
“这是……败酱草根,苦涩败毒,但药渣里混杂了太多阴寒属性的‘鬼哭藤’……难怪成了废渣。”
“这堆……似乎有‘赤阳花’的残瓣?可惜火候太过,精华尽失,只剩燥气……”
“咦?这黑乎乎的粘稠物里,似乎有一小片没被完全煮烂的‘墨玉藤’皮?枯骨叟提过,墨玉藤心珍贵,其藤皮也有微弱安神之效,但通常会被剔除……”
他一边机械地劳作,一边在心中默默辨识、记忆。手腕上的“蚀”字藤蔓在接触到某些特定的、带着阴寒或混合毒素气息的药渣时,传来的凉意会微微波动,仿佛在共鸣或排斥。这给了洛灿一种模糊的指引,让他下意识地留意那些引起藤蔓反应的药材种类。
劳作间隙,他会靠在大缸旁,拿出陈老给的呼吸法门练习。法门很简单,只是配合特定的节奏,引导内息在几条主经脉中做极其缓慢、温和的循环,重点在温养而非壮大。
每次运转完毕,虽然内息增长微乎其微,但脏腑间的隐痛和毒素带来的烦恶感会稍稍减轻一丝,右臂筋络的滞涩感也似乎松动了一点点。这微小的改善,给了洛灿坚持下去的动力。
傍晚,完成了一天的任务,腰酸背痛,浑身沾满药渍和异味。执事弟子检查后,在他的任务木牌上盖了个印,代表六点贡献点到手。看着令牌上可怜的数字缓慢跳动,洛灿面无表情地将其收起。
回到丙字区,在公用水井边仔细清洗了一番,换下脏污的衣物。赵铁柱正好也收工回来,看到洛灿疲惫的样子,凑过来低声道,“洛师兄,今天在回春堂后头干活?那地方可够呛!王麻子那帮人没找你麻烦吧?” 王麻子就是那个巧手会的王师兄。
“没有。” 洛灿摇摇头。
“那就好!那帮家伙,仗着会点手艺,抱成团,经常欺负新人和没背景的,把持着一些轻松又赚点的活儿。” 赵铁柱愤愤不平,“对了洛师兄,你伤怎么样了?我看你脸色还是不太好。”
“在吃药,慢慢调养。” 洛灿简单道。
“唉,伤筋动骨一百天,何况洛师兄你……” 赵铁柱叹了口气,随即又压低声音,“洛师兄,我听说‘万卷楼’底层,明天上午有武训处的张教习开讲《基础锻体要诀与劲力运用》,虽然是给后天三重以下弟子打基础的,但张教习讲得很透彻,很多四重五重的师兄都去旁听过,说能查漏补缺。只要五点贡献点就能听一次!你要不要去听听?说不定对恢复身体、掌握独臂发力有帮助?”
武道课程?洛灿心中一动。他现在最缺的就是系统的武道知识。《莽牛劲》是军中流传的大路货。
更重要的是,他失去左臂,原有的发力方式和战斗习惯都需要彻底调整。这种基础课程,或许正是他需要的。
“几点开始?在何处?” 洛灿问道。
“辰时三刻!就在万卷楼底层东侧的‘演武堂’!” 赵铁柱见洛灿感兴趣,很高兴,“我也想去听听,就是贡献点有点紧……不过咬咬牙,去一次也值!”
“好,明日同去。” 洛灿点头。七点贡献点,虽然肉痛,但若真能有所启发,值得一花。
翌日清晨,洛灿和赵铁柱早早来到万卷楼。这是一座宏伟的七层塔楼,散发着古朴的书卷气息和淡淡的威压。
底层东侧的演武堂十分宽敞,此刻已聚集了百余人,大多是后天三重左右的年轻弟子,穿着各院服饰,真龙院的玄黑衣衫在其中显得鹤立鸡群。洛灿和赵铁柱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
辰时三刻,一位身材精悍、目光如电的中年汉子大步走上讲台。他气息沉稳厚重,赫然是先天初期的修为!正是武训处的张教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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