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州城西,黑风涧。
暴雨如注!豆大的雨点裹挟着冰雹,如同鞭子般狠狠抽打着泥泞的山路。狂风呼啸,卷起漫天枯枝败叶,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尖啸。天空被厚重的铅云压得极低,惨白的闪电如同撕裂天幕的利爪,每一次炸开,都短暂地照亮下方那条在泥泞中艰难蠕动的……车队。
说是车队,不如说是……逃难的丧家之犬。
几辆破烂的、沾满泥浆的马车,拉车的驽马浑身湿透,打着响鼻,在泥泞中深一脚浅一脚地挣扎。车轮不时陷入泥坑,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车篷早已被风雨撕扯得破烂不堪,勉强遮挡着风雨。车厢里,挤满了瑟瑟发抖、面如土色的南宫家残兵败将。他们大多带伤,衣衫褴褛,眼神空洞,如同惊弓之鸟。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汗臭味、泥腥味和……一股深入骨髓的……绝望气息。
车队中央,一辆相对还算完整的马车内。
南宫枭蜷缩在铺着潮湿稻草的角落里。玄色锦袍早已破烂不堪,沾满了泥浆和暗红的血渍。他枯槁得如同风干的骷髅,皮包骨头,眼窝深陷,浑浊的瞳孔里只剩下最后一丝……摇曳的、如同风中残烛的……幽绿鬼火。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嗬嗬”声,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胸前的伤口早已溃烂发黑,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柳家那枚“九转续命丹”的药力,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吊着他最后一口气,却也让他日夜承受着万蚁噬心般的极致痛苦。
“咳咳……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撕扯着他的胸腔,他猛地弓起身子,如同离水的鱼,枯槁的身体剧烈抽搐着!粘稠的、带着内脏碎块的黑血,混合着黄绿色的脓液,从他嘴角汩汩涌出,滴落在潮湿的稻草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爹!”一个同样枯瘦、脸上带着一道狰狞刀疤的青年,慌忙扑过来,用一块脏污的布巾擦拭着他嘴角的污秽。他是南宫枭的庶子,南宫豹。此刻,他眼中充满了恐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毒。
“还……还没……到……黑风寨?”南宫枭喘息着,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
“快了……爹……快了……”南宫豹声音颤抖,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瞟向车窗外那如同末日般的暴雨,“过了前面……断魂崖……就……就到了……”
“黑风寨……”南宫枭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微弱的光芒,如同回光返照的厉鬼,“独眼……老鬼……答应……庇护……我们……”
他枯槁的手爪,死死攥着怀中一个用油布层层包裹的、巴掌大小的硬物。那是……他最后的底牌!那块从林家祠堂古井深处偷藏下来的……漆黑残碑碎片!也是……他用来换取黑风寨庇护的……投名状!
只要……到了黑风寨!献上残碑!就能……活命!就能……东山再起!就能……看着那魔头……死!
“呃啊——!!!”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猛地从车队前方传来!紧接着是兵器碰撞的脆响!马匹惊恐的嘶鸣!和……令人毛骨悚然的……骨肉碎裂声!
“敌袭——!!!”
“劫焰卫!是劫焰卫——!!!”
“魔头来了——!!!”
惊恐的尖叫如同瘟疫般瞬间在车队中炸开!原本死寂的车队瞬间乱成一锅粥!护卫们如同无头苍蝇般四处奔逃!哭喊声、咒骂声、绝望的哀嚎声交织在一起!
“什么?!”南宫枭浑浊的瞳孔骤然收缩!那点幽绿的鬼火疯狂摇曳!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上天灵盖!比外面的暴雨更加刺骨!
“不……不可能!”南宫豹脸色煞白如纸,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他们……他们应该在落云城……和柳家……”
“闭嘴!”南宫枭猛地嘶吼!枯槁的手爪死死抓住南宫豹的胳膊,指甲深深陷入皮肉!“扶我……起来!快……快走——!!!”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炸响!惨白的电光撕裂雨幕!
就在这一刹那!
吼——!!!
一声如同来自九幽深渊、带着无尽凶戾和毁灭意志的咆哮!盖过了雷声!盖过了风雨!狠狠砸在每一个人的心脏上!
断魂崖顶!
一道……巨大的……身影!如同从地狱裂缝中爬出的魔神!矗立在悬崖边缘!
石破岳!
他**着精壮的上身!虬结的肌肉如同盘踞的恶龙!覆盖着漆黑的骨甲!骨甲上沾满了新鲜的泥浆和……暗红的血迹!雨水冲刷下,露出下面狰狞的魔纹!他手中那柄巨大的狼牙棒,棒头缠绕着粘稠的煞气,雨水落在上面,发出“滋滋”的声响,瞬间蒸发!他铜铃般的巨眼,在电光映照下,燃烧着幽绿的磷火!如同两盏来自地狱的鬼灯!死死锁定下方泥泞中……如同蝼蚁般挣扎的车队!
在他身后!
八个!如同从地狱血池中捞出的……劫焰卫!
他们全身覆盖着漆黑的骨甲!骨甲缝隙间流淌着粘稠的煞气!雨水无法靠近!幽绿的磷火在眼窝中疯狂跳跃!如同饥饿的狼群!散发着冰冷刺骨的……死亡气息!他们手中,骨刀、骨矛、淬毒骨刺……在电光下闪烁着不祥的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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