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第三都市桑古奈姆的王之间内,空气似浸在永夜的微凉里。克鲁鲁斜倚在高背王座上,左腿轻叠于右腿之上,左脚脚踝优雅地搭在右膝外侧,过膝长靴顺着腿部流畅线条自然垂落,分明是标志性的慵懒坐姿。垂落的浅粉长发随呼吸轻轻晃着,裙裾也漾开细碎的褶皱,可她红色瞳孔里藏着几分散不去的沉凝,显然在反复琢磨某件悬而未决的事。
旁边的汉白玉矮几上,一副西洋棋静静铺开,黑白棋子列着半局阵型。她修长的指尖悬在棋子上方,先轻轻叩了叩象牙白的骑士棋,指腹蹭过纹路后腕间微转,将棋子稳稳落至新位。可落子瞬间,她又盯着被牵动的兵线皱眉,指尖抵住棋子边缘,对这步棋的取舍仍存犹豫。
指尖在棋盘上空顿了顿,她重新捻起那枚象牙白骑士棋,指节微收,目光在黑白交错的棋路间又盘桓了片刻,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下一秒,棋子被稳稳推动,精准落在黑子所在的格子,伴随着“嗒”的轻响,那枚黑色兵棋被轻轻顶开,落在汉白玉桌面上。
就在象牙白棋子落定的瞬间,王之间的门被缓缓推开,一道阴影顺着门缝滑入。一名身着暗纹礼服的贵族吸血鬼快步上前,却在王座下方数步外猛地顿住,随即仓促单膝跪地,额首几乎贴住冰凉的地砖。他十指攥紧衣摆,指节泛白,喉结滚动着似要开口,却只溢出细碎模糊的呢喃,连完整的音节都拼凑不齐。额角的冷汗顺着鬓角滑落,砸在冰冷的地砖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痕迹——他分明是怕了,怕将那件事说出口,会触怒王座上那位喜怒难测的女王大人。
僵持片刻,他才终于攒足勇气,声音裹着颤意结结巴巴地撞破寂静:“回、回禀女王大人……我、我们的同胞,在关西交界处,又、又被帝鬼军……给追杀了。”
“帝鬼军?”
克鲁鲁的声音骤然冷了下来,先前漫不经心的慵懒瞬间褪去。那双猩红瞳孔里刚压下的沉凝骤然炸开,一丝尖锐的杀意如寒芒般闪过,连周身微凉的空气都似被这股戾气冻得发僵。她指尖猛地按在骑士棋上,象牙白的棋子边缘竟被捏出一道浅痕,随即便抬眼死死盯住下方的贵族,语气里满是压抑的怒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给我解释清楚!”
话音未落,她的音量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不是说过吗?近期我们还未恢复元气,让你们绝不准去招惹关西的帝鬼军——我记得,我清清楚楚说过的!”
听到克鲁鲁满是怒火的质问,那贵族吸血鬼身子抖得更厉害,额头抵着地砖的力度又重了几分,声音里的颤意几乎要将字句拆碎:“可、可是女王大人……我、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啊!”他深吸一口气,才勉强将话说得连贯些,却仍带着难以掩饰的慌乱,“我、我们当中出了个叛徒!他在关西交界处,把我们刚掳掠来的人类小女孩……给抢走了!我们是不得已,才会在那一带到处搜捕,没、没想到偏偏遇上了关西的帝鬼军……之、之后的事,就、就像我刚刚跟您说的那样了……”
克鲁鲁闻言,猩红瞳孔骤然收缩,周身的寒气瞬间凝得更重。她猛地从王座上直起身,过膝长靴的靴跟重重磕在台阶上,发出一声清脆却带着怒火的响:“说的什么?!”
“你们居然为了一个人类女孩,把我的命令当儿戏?”她的声音像是淬了冰,每一个字都带着尖锐的压迫感,“我说的话,是不是在你们眼里都不管用了?”
“还有!谁准你们这么大动干戈的?”她向前倾身,指尖死死扣住王座扶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我分明说过,没有我的命令,绝不允许你们乱去招惹关西的帝鬼军!我们要保存实力,要为下一步计划留有余地——你们呢?啊?”
最后一个字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满殿的空气都似被这怒火灼得发烫。她盯着下方瑟瑟发抖的贵族,语气里满是失望与震怒:“全都给我搞砸了!说到底,这是谁的主意?!”
下方的贵族听得心头发颤,头埋得快贴到地面,声音抖得像要断弦:“女、女王大人……是费里德·巴特利大人……他让我们务必抓住叛徒夏哈尔……我、我们才敢出动的……”
“费里德?”克鲁鲁的声音陡然拔尖,猩红眼眸里翻涌着怒火,“费里德·巴特利!又是他在擅作主张!”她猛地抬手拍在朱红丝绒包裹的王座扶手上,厚重的丝绒下传来沉闷的震响,连扶手边缘鎏金的花纹都似在震颤,“把他给我叫来!现在!”
那贵族哪敢多等,慌忙从地上爬起来,衣摆蹭得满是灰也顾不上拍,几乎是跌撞着往外冲,三步并作两步就消失在王之间的门后,只留下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不多时,费里德·巴特利便出现在王之间的入口。他单手插在衣摆下,脚步闲闲地踏进门内,银白发丝随着动作轻晃,脸上挂着惯有的漫不经心,开口时语气带着几分戏谑:“不知道我们亲爱的女王大人,这么急着找我来,是有什么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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