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青溟界的惊蛰裹着微醺的暖意,西漠的田野在春雷后炸开一片新绿。归真稻的嫩芽已顶破护芽膜,翡翠般的叶片卷成小筒,顶端沾着晶莹的晨露,灵脉重的芽尖泛着冷翠,混沌气足的带着金边,在朝阳下像举着无数小旗。云渊蹲在田垄边,指尖轻触一片刚舒展的新叶,叶尖的绒毛蹭得指腹发痒,嫩芽里的能量流顺着指尖漫上来,带着雨后泥土的腥甜。
“先生您听这芽响!”阿禾趴在垄沟边,耳朵几乎贴着地面,少年的裤脚还沾着昨夜的泥,春雷的余震让土地微微发颤,嫩芽顶破残膜的“啵啵”声藏在其中,像无数细密的鼓点在敲,“苏先生说这是‘破甲鸣’,灵脉与混沌气在芽里转得欢,每响一声就长一分——比去年的头芽劲头足!”
云渊拨开一片残膜,露出底下盘结的细根,根须上沾着金绿两色的泥粒,是灵脉腐叶与混沌泥炭的痕迹。“不是劲头足,是它们懂了怎么使劲,”他望着远处坡上返青的草,草叶间的露珠滚落,在地面砸出细小的光坑,“去年此时,我们得用共鸣术帮芽破膜,今年它们自己就挣得出——就像当年我们在转灵阵前,得费力求共鸣,如今已能与万物自然相和。”
柳知意提着竹篮在垄间走,篮里装着“壮芽露”,是用灵脉山的晨露调的混沌蜜,透明的液体里浮着金绿的星点。她用细毛刷蘸着露液,轻轻刷在芽茎上,动作轻得像给蝶蛹掸尘。“南沼的老农说,惊蛰刷这露,芽儿能长得直,”她对正在清理残膜的妇人说,指尖划过芽茎时,能感觉到里面流动的能量,“你看这露珠滚过的地方,绿得发亮,像极了孩子喝饱奶的模样。”
云丫挎着小竹篓,里面装着“除害虫”,是用醒神草汁泡的陶片,陶片上刻着驱虫符。小姑娘踮着脚,把陶片插在芽丛密的地方,每插一片就对着陶片吹口气,辫子上的琉璃珠随着动作叮当作响。“石大叔说这陶片是‘混沌烧的哨’,”她举着一片陶片给云渊看,陶片边缘还留着她的指印,“虫儿闻着味儿就跑,还能给芽儿挡挡风——就像他打铁时,罩在火苗外的挡火板!”
石猛推着独轮车送来“固根架”,车斗里的竹架泛着淡绿,是用灵脉竹浸过混沌油的。他把架子往芽密的地方插,入土半寸,刚好能扶住歪倒的嫩芽,动作又快又稳,竹架碰着芽叶发出“沙沙”的轻响。“老子这架,比去年的‘扶苗杆’多了五道灵脉纹!”他粗声大笑,震得身边的嫩芽都在颤,“灵脉竹轻不压芽,混沌油滑不磨叶,风再大也吹不倒——就像给刚学步的孩子搭个小栏杆!”
苏暮雨站在田垄的高台上,手里拿着“测芽尺”,尺身是老槐树心做的,刻着绿金两色的刻度,能量出芽里灵脉与混沌气的比重。她每量一株就往竹板上画道,板上的绿线与金线交错,像幅生长的乐谱。“北边那片芽长得最匀,”她放下尺子,用袖子擦了擦额角的汗,声音里带着笑意,“灵脉气撑得起茎,混沌气扎得牢根,风吹过摇而不倒——李爷爷说‘芽看三分,苗定七分’,今年错不了!”
李长老坐在草棚的竹椅上,膝上摊着今年的《农家共鸣录》,新添的一页画着破土的嫩芽,旁边写着“芽”字。老人用木杖轻轻拨弄着地上的残膜,膜上还沾着细小的根须。“老夫年轻时总以为‘芽’是冒出来的,”他望着田里涌动的新绿,木杖头的嫩叶已舒展开,能接住飘落的阳光,“现在才明白,芽是挣出来的。你看这芽,顶破膜,钻过泥,费了多大劲才见着天——就像人活一辈子,哪有轻轻松松就立住的。”
午后的日头暖得像春酿,石猛用新收的春茶煮了“芽香汤”,灵脉山的笋、混沌谷的菌,还有刚掐的嫩香椿,在汤里翻滚出翡翠色的浪。“老子这汤,得用‘三沸三凉’法煮,”他给每个人盛汤时,粗瓷碗碰撞发出“叮叮”的响,“灵脉火沸汤,混沌冰泉镇味,最后用凡火慢煨——比当年在雷霆狱喝的醒神汤鲜十倍!”
阿禾捧着汤碗,看着碗里浮沉的嫩芽,突然想起去年此时的慌乱。那时他总怕芽儿被虫啃,夜里提着灯笼在田里守,石猛发现后,没骂他,反倒教他认虫的好坏,哪些啃芽,哪些护芽。“石大叔,您说这芽儿会不会记着我们给它们搭架子?”少年的声音里带着羞赧,指尖在碗沿画着圈。
石猛闻言哈哈大笑,粗粝的手掌拍在阿禾肩上:“何止记着!它们比人还懂报恩!”他指着田垄边最壮的一丛芽,“你看那丛,去年我们救过它的命,今年长得最欢——这叫‘地有灵性,芽有良心’,比当年在战场上背信弃义的家伙强多了!”
苏暮雨给李长老添了些汤,瓷勺碰到碗沿发出清脆的响。“石大哥别总说些糙话,”她嗔怪中带着笑意,眼角的细纹在阳光下格外柔和,“这芽能长得好,是大家一年比一年懂伺候——就像养孩子,得知道他啥时候渴,啥时候累。”她说着从布袋里掏出两个布偶,“给阿禾和云丫的‘护芽偶’,灵脉棉缝的,混沌绒填的,挂在田边能吓走大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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