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京华的初夏把药圃泡得发绿,灵根新枝已经长到半人高,嫩绿色的枝叶缠着老槐树的虬枝,像孩童攥着长辈的手。云渊蹲在田埂上,教年轻修士阿砚分辨“麦冬”和“天冬”,指尖拂过叶片上的绒毛,神农尺的灵光顺着指尖流淌,让两株草药的叶脉愈发清晰——这是阿砚们留在药圃的第三个月,曾经急躁的少年们,已经学会了用指尖感受草木的呼吸。
“云前辈,这株甘草的叶尖发黄,是缺水吗?”阿砚蹲在一旁,手里捏着小铲子,小心翼翼地避开草根。他的长剑被收在鞘里,鞘上沾了些泥土,却比以前亮了许多。
云渊还没开口,石猛的拐杖就敲了敲阿砚的手背:“笨小子!昨天刚下过雨,哪会缺水?是你早上浇肥浇多了!灵草和人一样,吃撑了也会难受!”老人的白胡子抖得厉害,眼里却藏着笑意——这些天教少年们种药,比当年劈煞气还让他上心。
苏暮雨坐在老槐树下,正用灵根新枝的韧皮修补伏羲琴的琴弦,通天纹在眉心泛着淡光,偶尔抬手拂过琴弦,温润的琴音便顺着枝叶流淌,让灵根新枝轻轻摇晃,像在伴舞。巫玥靠在灵根旁,翻看着守墓人的古籍,魂火在书页上跳跃,帮她照亮晦涩的文字,银白的右眼偶尔扫过药圃,带着不易察觉的柔和。
就在这时,药圃入口的空气突然凝住。一道金色光柱从天而降,落在老槐树下,光柱中走出个穿着上古官服的人影,腰间挂着块刻着“灵脉监察”的金牌,面容冷峻,眼神像淬了冰的刀,扫过药圃的每一寸土地。
“吾乃上古灵脉监察者后裔,奉‘监察令’问罪!”来人的声音带着金石之响,金牌在阳光下泛着刺眼的光,“尔等滥用烟火气滋扰灵根,纵容灵脉‘弱生’,导致青溟界灵息分布不均,今日需将灵根拘至‘灵脉圣殿’重炼!”
阿砚们瞬间站起身,长剑出鞘,灵光暴涨:“你胡说!灵根在药圃长得好好的,怎么会弱生!”
石猛的拐杖往地上一拄,煞气从杖底渗出:“什么狗屁监察者!当年老子守灵根的时候,你们在哪?灵根要的是烟火气,不是你们那圣殿的冷板凳!”
云渊的指尖顿在麦冬叶上,神农尺突然发烫——监察者的金牌里,确实带着上古灵脉的气息,却像被封存了万年的冰块,冷硬而僵化。他看着灵根新枝的反应:那枝叶瞬间瑟缩,嫩尖垂了下去,却依旧死死缠着身边的忘忧草,像受了委屈却不肯离开家的孩子。
“灵息分布不均,是因为灵脉在自己找平衡,不是弱生。”云渊站起身,神农尺的淡绿灵光与监察者的金光撞在一起,没有激烈的碰撞,只有柔和的共振,“你看——”他指向远处的京华城,“城里的灵息淡,是因为百姓的炊烟耗了些,可药圃的灵息浓,是因为草木在回馈;归墟的灵息盛,是因为灵根在休养,可极北的灵息薄,是因为冰龙在护崽。这不是不均,是生灵与灵脉的默契。”
监察者冷笑一声,金牌往空中一抛,金色光纹织成幅地图,上面标着青溟界的灵息分布,确实有浓有淡:“默契?上古灵脉遍布天地,何来浓淡之分?尔等用烟火气‘娇惯’灵根,让它失了上古的霸道,这就是罪!”
“霸道?”柳知意的声音从灵根新枝里传来,淡蓝色的魂息像缕轻烟,缠上金色光纹,“上古灵脉霸道,却断在了战火里;如今灵脉温和,却活在了炊烟里。哪种才是真的‘生’?”
监察者的脸色变了变,却依旧强硬:“灵根当为天地主宰,不是草木的陪衬!今日若不将它拘走,百年后灵息耗尽,青溟界必亡!”他挥动金牌,金色光刃直取灵根新枝——那光刃里带着上古的威压,像要强行剥离灵根与药圃的联系。
“住手!”苏暮雨突然拨动伏羲琴,温润的琴音化作屏障,挡住光刃。琴音里混着百年的烟火气,混着药圃的晨露,混着孩子的笑声,竟让冰冷的金刃渐渐柔和,“你说灵根失了霸道,可它记得每个种药人的手温,记得每声琴音的频率,记得每缕炊烟的味道——这些不是弱点,是它活着的证据!”
巫玥突然合上古籍,青铜令牌与魂火同时亮起,银白的右眼射出蓝光:“守墓人的古籍记载,上古灵脉断裂,就是因为监察者只讲霸道,不讲共生!你手里的监察令,早该换了!”
石猛突然将阿砚们推到身后,拐杖指着监察者:“老子活了快两百岁,见过灵脉枯竭时的惨状,也见过灵根在药圃发芽的模样。要拘灵根,先踏过老子的尸体!”
年轻修士们纷纷举起长剑,灵光照亮了药圃:“我们也护灵根!”
云渊看着身边的伙伴,看着年轻修士们坚定的眼神,看着灵根新枝重新挺直,嫩尖朝着药圃的方向,缠着忘忧草的枝叶愈发紧密,心里像被琴音暖透。他忽然想起老药师的话:“最好的护灵盾,不是三圣器,是人心的烟火气。”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