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化圣树的内部,时间失去了意义。
只有粘稠的、三色流转的能量浆液在缓慢地脉动,如同某种巨大生物的心脏室。生机与死寂在这里达成了某种诡异而危险的平衡,既滋养着,也禁锢着其中的存在。
婠婠悬浮在这片混沌之中,冰蚀之躯的裂痕在周围能量的浸润下缓慢修复,但那种修复并非治愈,更像是一种……同化。她的发梢、她的指尖,开始隐隐泛起与周围浆液相似的三色微光,冰冷的眼眸深处,那灰暗的裂纹似乎也与这混沌的能量产生了细微的共鸣。她保持着环抱的姿势,小山安静地沉睡在她怀里,心口的“噬界”矛尖如同沉睡的凶兽,不再散发危险的波动,那红白的蛊力纹路也隐没在皮肤之下,仿佛与圣树的力量彻底融为了一体。
寂静是这里的主旋律。唯有能量流淌的微弱嘶嘶声,以及……极其偶尔的、从圣树外部传来的、经过层层过滤后变得模糊不清的声响——或许是风声,或许是鸟鸣,又或许是……北凉暗哨更换岗位时甲胄摩擦的细微铿锵。
徐凤年的“看守”从未松懈。
直到这一刻。
嗡……
一声并非来自外部,而是源于圣树最核心处的、极其细微却异常清晰的震颤,猛地将婠婠从半沉睡的维持状态中惊醒!
她猛地睁开眼,冰蚀般的眼眸瞬间锐利!
怀中的小山也似乎被这核心的震颤惊动,长长的睫毛颤抖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瞳孔中的灰暗漩涡依旧,却比之前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深邃与平静。他微微动了动,抬起头,与婠婠对视了一眼,那眼神不再是纯粹的茫然,反而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洞悉了某种真相后的……了然与疲惫。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小手,轻轻指了指下方——能量浆液最深处、那震颤传来的源头。
婠婠的心猛地一沉。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攥紧了她。
她抱着小山,如同游鱼般,向着那震颤的核心缓缓潜去。
越是深入,周围的能量浆液越发粘稠,色泽也变得更加深邃混沌,甚至开始散发出一种极其古老的、令人心悸的威压。仿佛他们正在接近这株异化圣树……真正的“心脏”。
终于,她们抵达了尽头。
眼前的景象,让婠婠的呼吸骤然停滞!
圣树的最核心,并非想象中的能量结节,而是……一片巨大的、如同水晶般剔透的“内壁”!
透过这晶莹的内壁,可以清晰地看到——外部的景象!
并非南疆山谷,而是一片……绝对虚无的黑暗!黑暗中,悬浮着无数破碎的、燃烧的、冻结的……世界残骸!巨大的、难以名状的阴影在更深处的黑暗中蠕动,散发出令灵魂冻结的恶意!
这里,根本不是通往外部世界的窗口!
这是……一道“屏障”!一道隔绝着某个恐怖未知之地的……最后壁垒!
而此刻,这道晶莹的壁垒之上,正清晰地倒映着外面的景象——并非那片虚无黑暗,而是……南疆山谷的景象!湖面、竹楼、远处的山峦,甚至能看到几个如同黑点般的北凉哨兵的身影!
这壁垒,竟像是一面单向的镜子,或者一个投影,将外界的景象投射进来,却将内部的恐怖隔绝于此!
然而,这还不是最令人骇然的!
最可怕的是——在这晶莹壁垒的正中央,在那倒映着的南疆景象的核心处……
赫然烙印着一个巨大的、仿佛由最纯粹的冰冷法则构筑而成的徽记!
那只结构精密、瞳孔处旋转着蓝色立体符文的——金属眼睛!
第七观测序列!
它们的徽记,竟然如同烙印般,深深打在了这株异化圣树与那未知恐怖之间的屏障之上!
而那声将婠婠惊醒的“嗡鸣”震颤,正是源自这个冰冷的徽记!
此刻,那徽记正极其微弱地、一下下地闪烁着,仿佛一颗冰冷的、即将苏醒的……心脏!
每一次闪烁,都让整个圣树内部的能量浆液为之一滞,那倒映着的外界南疆景象也随之剧烈扭曲、模糊!
仿佛这个徽记,才是这株异化圣树真正的核心,才是维持着这脆弱平衡、隔绝着内外恐怖的……钥匙!或者说……枷锁!
而此刻,这“枷锁”……正在被激活!
“……原来…如此……”
一声极其沙哑、微弱,却带着无尽疲惫与了然的声音,从婠婠怀中响起。
小山不知何时已经完全清醒,他凝视着那个冰冷的金属眼睛徽记,灰暗的瞳孔中倒映着那规律闪烁的蓝光,脸上没有任何惊讶,只有一种近乎悲悯的……明悟。
“姐姐…”他极其艰难地、组织着语言,每一个字都仿佛耗费着他巨大的力气,“我们…从来…没有…真正…逃出去过…”
“北莽的冰冢…这里的圣树…都只是…更大一点的…‘笼子’…”
“它们…‘巡天者’…早就…看到了…一切…” “它们…在…‘观察’…也在…‘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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