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紫色的流光,撕裂北莽荒原上永无止息的风雪,如同绝望中迸射的一支冰矢,向着南方疾遁。
婠婠的速度快得超乎想象,冰冷粘稠的变异天魔真气在她周身形成一道扭曲光线的屏障,将扑面而来的暴风雪和蚀气寒流尽数排开、冻结、化为簌簌落下的灰色冰晶。她一手紧紧抱着小山那冰冷灰败、仅存一丝微弱冰寒悸动的“空壳”,另一只手提着几乎冻僵、意识模糊的舒俏,以及那具早已冰冷的“雪隼”尸体。
冰蚀般的眼眸直视前方,空洞,冰冷,唯有深处那灰暗的裂纹偶尔波动,泄露出被强行压制的悲恸与混乱。她不去想身后那吞噬一切的深渊之门,不去想拓跋菩萨的陨落,不去想杨越最终的沉沦。只有一个念头,如同冰锥般钉在她的意识里——离开北莽!向南!
然而,北莽的风雪,似乎并不想轻易放过这侥幸逃脱的余烬。
就在她掠过一片被厚厚冰雪覆盖的枯死胡杨林时,剑魄核心(虽已变异,但感知犹在)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却尖锐的悸动!
感知反馈(冰冷而滞涩):
· 前方风雪迷雾中,埋伏!至少三百骑!气息阴冷、沉凝,带着铁血煞气与一种经过严格训练的、与北莽王庭军截然不同的纪律性!
· 他们的呼吸几乎与风雪同调,心跳缓慢到极致,体温被某种秘法压制到极低,完美地隐匿在酷寒环境中!
· 坐骑并非北莽常见的草原马,而是一种体型稍小、蹄掌宽厚、覆盖着厚实雪白毛发的异种雪驼,在深雪中行进悄无声息!
· 杀气!并非散乱的贪婪,而是如同捕猎的狼群,带着精准的、等待致命一击的耐心!
“嗯?”婠婠冰蚀般的眼眸微微一凝,疾遁的速度没有丝毫减缓,反而猛地向上拔升,试图从高空掠过这片危险的枯林!
但就在她身形拔高的瞬间!
咻咻咻——!
下方雪地里,毫无征兆地爆射出数十道乌黑的寒芒!并非箭矢,而是一种特制的、带有倒钩和血槽的三棱破甲弩锥!弩锥撕裂空气,发出毒蛇般的尖啸,精准地覆盖了她所有可能的闪避路线!速度快得惊人,显然是由特制的强弩在极近的距离发射!
同时,枯林之中,雪雾炸开!三百余骑如同从雪地中复活的幽灵,骤然现身!
他们全身覆盖着一种哑光的、仿佛能吸收光线的黑色鳞甲,甲胄样式简洁而致命,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连面部都被覆盖着暗色水晶的狰狞面甲遮挡,只留下一双双冰冷无情的眼睛。肩甲上,刻着一枚小小的、滴血的狼头图案——北凉尖哨!“雪隼”中的精锐,专司跨境猎杀与破坏!
他们沉默得可怕,没有战吼,没有咆哮,只有雪驼蹄子刨动积雪的闷响和强弩再次上弦的冰冷机括声!行动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协调与高效!
为首一骑,体型明显比其他人魁梧一圈,手中的斩马刀也比制式更长、更厚,刀身暗沉,饮饱了鲜血。他抬起手,面甲下传出沉闷冰冷的命令:“奉世子令,缉拿北莽奸细!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声音透过面甲,带着金属的摩擦感,不容置疑。
婠婠的身影在空中极其诡异地扭曲,如同没有骨头的紫蛇,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大部分弩锥,但仍有几枚擦着她的护体寒气掠过,带起嗤嗤的冻结声,那变异的天魔真气竟被这特制的破甲弩锥稍稍撕开了一丝涟漪!
她落回地面,站在齐膝深的积雪中,灰紫色的长发在风中狂舞,冰蚀之眸冷冷地扫过前方沉默如铁的骑阵。她轻轻将提着的舒俏和那具尸体放在身后雪地上。
舒俏被冰冷的震动惊醒,挣扎着抬起头,看到前方那熟悉的黑色鳞甲和滴血狼头标志,绝望的眼眸中猛地爆发出最后一丝光彩:“是…是我们的人!北凉…”她想呼喊,却被极寒冻得嘴唇发紫,声音微弱嘶哑。
那北凉骑阵统领冰冷的目光扫过舒俏和她身边那具“雪隼”尸体,又落在婠婠怀中那明显非人、散发着不祥冰冷气息的小山“空壳”上,最后定格在婠婠那灰紫色的长发、冰蚀般的眼眸以及周身那令人极度不适的冰冷气息上。
面甲下的声音更加冰冷,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邪魔外道!竟敢戕害我北凉锐士!结阵!绞杀!”
根本不给任何解释的机会!或者说,眼前的景象(一个明显非人的女子,抱着一个诡异的孩子,带着一个濒死和一个已死的北凉哨探)以及他们接到的死命令,让他们做出了最直接、最冷酷的判断!
三百黑甲骑兵瞬间动了起来!雪驼如同离弦之箭,在深雪中竟速度惊人!他们无声地散开,形成一个巨大的、如同旋转磨盘般的包围圈,手中清一色的北凉制式破甲弯刀出鞘,刀光在风雪中映出一片冰冷的死亡之网!更有数十骑在外围勒住雪驼,手中的强弩再次抬起,幽深的弩箭孔洞死死锁定场中的婠婠!
高效的杀戮机器!北凉镇守西北,对抗北莽的真正精锐!婠婠冰蚀般的眼眸中,最后一丝波动彻底平息,只剩下绝对的冰冷。她感知到这些骑兵的强大与决绝,也明白任何言语在此刻都是徒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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