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寂之锋”号在融合了新的碎片后,仿佛被注入了新的灵魂。舰体暗银与深灰交织的色泽下,隐隐有更加玄奥的能量纹路流动,与婠婠手中那面愈发完整的“起源之镜”(碎片融合后已初具镜形)产生着无声的共鸣。船舱内,弥漫着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极致宁静,混合着金属的冷冽与源自规则层面的低沉吟唱。
杨越依旧在静坐,但他的静,并非沉寂,而是如同拉满的弓弦,所有的力量都内敛压缩到了极点。那混沌灰白的剑意在他体内不再流转,而是凝固了,化作一种近乎绝对的静止,唯有意识深处那点“初火”星芒,燃烧得愈发纯粹、炽烈。他在调整,在将自身的存在状态,与那即将到来的、斩断因果的一剑进行最后的契合。
婠婠则站在舰桥,目光穿透观测窗,凝视着无垠的星空。她手中那面初具雏形的“起源之镜”悬浮着,镜面不再倒映眼前的景象,而是呈现出无数模糊的、闪烁的、代表着不同可能性的未来碎片。她在尝试进行有限的“时间线观测”,试图在无数绝望的终局中,捕捉那唯一一丝胜利的微光。监督者遗产的知识、“静滞之晶”的法则、碎片本身的力量,在她的意识中融会贯通,让她周身散发出一种洞察万物轨迹的、近乎“先知”般的气质。
扳手和火花则像最精密的机械零件,沉默而高效地检查着飞船的每一个系统。他们知道,接下来的战斗,没有撤退,没有侥幸,只有一次机会。
航行在继续,朝着“绝对坐标点”的方向。宇宙,似乎变得越来越“安静”。并非死寂,而是一种……被抽空的感觉。原本弥漫在星际空间中的微弱背景辐射、偶尔掠过的彗星尘埃、遥远星系的喧嚣……所有这些构成宇宙“生机”的细微声响,都在逐渐减弱、消失。仿佛整个宇宙正在被某种力量釜底抽薪。
【检测到大尺度宇宙常数出现微弱但持续性的偏移。真空涨落能级下降。背景微波辐射呈现非自然衰减。】回响的监测数据证实了这种令人不安的直觉。
“是‘最终吞噬’的前兆……”婠婠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寒意,“它在抽干宇宙的‘活力’,为最后的归一积蓄力量。”
几天后,当前方导航星图上代表“绝对坐标点”的区域开始亮起刺目的红光警示时,他们看到了那足以让任何智慧生命陷入终极恐惧的景象——
星辰,在坠落。
并非引力的作用,而是违背了一切已知物理定律的、朝着一个共同方向的螺旋坠落。
遥远的星系,如同被无形漩涡捕捉的萤火,拖拽出漫长而凄美的光弧,义无反顾地投向虚空深处那个无法用肉眼观测,却能用灵魂感知到的“存在之洞”——绝对坐标点。那里没有光,没有暗,只有一种纯粹的、贪婪的“吸纳”意志,如同宇宙这张画布上被强行戳破的一个窟窿,所有的色彩与线条都在不可抗拒地流向那里,归于虚无的统一。
群星的葬礼,无声,却比任何悲歌都更加浩大,更加绝望。
“归寂之锋”号在这星辰归流的洪流中,渺小得连尘埃都不如。但他们没有后退,引擎喷射出稳定的光芒,如同逆流而上的倔强扁舟,坚定地驶向那吞噬万物的终点。
越是靠近,那股源自存在本源的吸力就越是恐怖。飞船的护盾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结构在无形的力量下扭曲变形。扳手和火花拼尽全力维持,嘴角溢出了鲜血。
婠婠手中的“起源之镜”光芒大盛,镜面中那些闪烁的可能性碎片疯狂流转,最终定格在了一个极其模糊、却带着一丝锐利光芒的画面上——那是一道灰白色的线,斩断了一切流动的轨迹!
“杨越!”她猛地转头。
几乎在她呼唤的同时,静坐的杨越,睁开了眼睛。
那一瞬间,舰桥内的光线仿佛被他吞噬。他的眼中,没有了深灰,没有了星火,只剩下一种……空。一种包容了所有可能性,也终结了所有可能性的终极之“空”。
他站起身,没有看任何人,一步踏出,已然位于“归寂之锋”号的最前端,直面那席卷星辰的归流与深不可测的“存在之洞”。
他无需言语,婠婠已然明白。她将全部的精神力灌注于“起源之镜”,镜面光华暴涨,一道凝练到极致的、蕴含着无穷“可能性”的纯白之光,如同指引,如同坐标,射向了那“存在之洞”的最深处!她要为杨越那一剑,照亮目标,固定那超维实体与宇宙连接最紧密的“刹那”!
纯白之光没入黑暗,并未被立刻吞噬,反而如同投入热油的冰水,激起了那“存在之洞”剧烈的反应!一张由无数文明残骸、逻辑锁链、被同化规则构成的、庞大到无法形容的暗红色面孔,在洞口一闪而逝!那是超维实体意志的显化,充满了绝对的“同一”与吞噬一切的贪婪!
它感受到了威胁!来自于那面镜子,更来自于那个散发着令它“存在”本身都感到不适的“空无”气息的个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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