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髓深处,镜湖初现
空间传送的撕扯感远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而漫长,仿佛不是在穿越空间,而是在沿着某种宇宙的脐带,向着生命与法则的源头溯游。无尽的流光化作斑斓的色带从身边掠过,时间的感知变得模糊,唯有怀中灰瞳那微弱却顽强的生命波动,以及身旁杨越沉重而压抑的喘息,提醒着婠婠此刻的真实。
不知过了多久,那极致的速度感骤然消失。
双脚落在了坚实而温润的“地面”上。
婠婠第一时间低头查看怀中的灰瞳。小家伙依旧昏迷,脸色苍白,呼吸微弱,心口那团光明黯淡到了极致,仿佛随时都会熄灭。但他身体的本能似乎对此地环境极为适应,一丝丝精纯到无法形容的、带着母体般温暖气息的能量,正自发地从四周渗入他体内,维系着那一点生机不灭。
她这才抬起头,打量四周,冰蚀般的眼眸中瞬间被前所未有的震撼所充斥。
这里没有天空,没有大地,没有星辰。
他们仿佛置身于一个无边无际的、由纯粹液态光晕构成的海洋中心的一块小小的“岛屿”上。这“岛屿”同样是光质,温润如玉,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放眼望去,上下左右,皆是缓缓流淌、波光粼粼的乳白色光之海洋。无数细小的、如同星辰碎屑般的光点在海洋中沉浮、闪烁,每一次明灭都仿佛对应着外界宇宙某个角落的生灭轮回。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到化为液态的生命气息与智慧灵光,呼吸之间,便能感受到自身与这片光海产生着深层次的共鸣与交融。这里能量的层级,远超之前的灵眼水池,甚至超越了那惊鸿一瞥的星髓巨树虚影!这里就是星髓的核心!是万物起源之地,也是法则归墟之所!
而在这片无垠光海的正中央,悬浮着他们此行的终点——
一面镜子。
一面巨大到难以想象、边框由无数星辰轨迹与混沌符文交织而成的圆形镜面。
镜面并非光滑,而是如同流动的水银,又似凝固的时光,内部倒映出的并非婠婠、杨越和灰瞳的身影,而是……不断生灭、演化的无穷世界泡影、文明兴衰、以及难以理解的规则具象!
它静静地矗立在光海中心,仿佛自宇宙诞生之初便已存在,它是记录者,是观察者,或许……也是审判者。
这就是起源之镜!
微光之泉玉珏在完成传送后,耗尽了最后的力量,化作点点荧光,融入四周的光海,消失不见。它完成了最后的使命,将他们带到了这里。
“这里就是……”杨越拄着断刃,艰难地站稳,感受着此地浩瀚无边的能量和那面镜子带来的无形威压,声音沙哑。他体内的伤势在此地能量的滋养下略有缓和,但伪神一战留下的道伤和强行催动寂灭斩的反噬依旧沉重。他看着那面起源之镜,眼中充满了警惕与探究。
婠婠抱着灰瞳,一步步走向镜面。随着靠近,她能感觉到怀中的灰瞳似乎与镜子产生了某种微弱的共鸣,他心口那黯淡的光团极其轻微地跳动了一下。
“我们需要答案,也需要救他。”婠婠对杨越说道,语气坚定。她不知道这面镜子会带来什么,但这是目前唯一的希望。
当两人走到距离镜面约百丈之时,起源之镜那流动的镜面突然泛起了涟漪。
一个非男非女、非老非少,仿佛由无数信息流和法则之光凝聚而成的中性面孔,缓缓从镜面中浮现,它的目光(如果那可以称之为目光)平静地落在婠婠怀中的灰瞳身上,然后扫过婠婠和杨越。
【……检测到‘钥匙’载体……生命状态:濒危……】
【……检测到绑定守护者……冰蚀法则掌控者……】
【……检测到绑定传承者……寂灭剑意继承者……】
【……符合‘最终火种协议’激活条件……】
宏大的、直接作用于灵魂本源的声音响起,不带任何感情,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如何救他?”婠婠直接问出最关心的问题。
镜灵的面孔没有任何变化,声音依旧平缓:【‘钥匙’并非器物,乃是‘源初权限’的**载体。其力量源于平衡,归于混沌。此前强行调用权限抹除‘秩序衍生物’(伪神),导致自身结构濒临崩溃。救治之法,非外力可及,需其自身于‘镜中世界’重寻平衡,稳固本源。】
“镜中世界?”杨越皱眉。
【起源之镜,映照万界本源,亦连接着‘法则之海’的浅层。‘钥匙’需沉入镜中,在其意识深处,重新梳理、调和其所承载的龙脉、圣树、起源、归墟、星髓等诸般力量,重塑‘源初之核’。成功,则更上一层楼,失败……”镜灵的声音顿了顿,【则意识永堕法则之海,肉身化为本源养料。】
风险巨大!但这似乎是唯一的路。
婠婠低头看着怀中气息奄奄的灰瞳,深吸一口气,将他轻轻放在温润的光质“地面”上,抚平他额前柔软的头发,轻声道:“去吧,我们会在这里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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