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墙立在村口第三日,晨露还凝在砖缝里时,沈眠就带着半袋糯米粉往墙根走。脚踩在结了薄霜的土路上,咯吱作响,她哈出的白气刚飘到眼前就散了,目光却被灵墙上的云纹勾住——经过三夜的灵力滋养,那些赤红色的纹路仿佛更鲜活了,晨光里细看,竟像有细小的光流在纹路里缓缓游动。
“早啊。”星野从老槐树后转出来,肩上扛着捆桃木枝,枝桠上还挂着几片没掉的枯叶,“林萱在河边熬糯米浆,让我来取你这袋粉——她说要调得稠些,抹在墙根的裂缝里,能把昨晚黑影挠出来的爪印堵上。”
沈眠低头往墙根瞧,果然有几道浅痕,像被钝爪划过,最深处能塞进半根手指。她指尖抚过裂痕边缘,灵砖的暖意透过指尖传来,却比昨日弱了些,心里莫名一沉:“它们昨晚来过?”
“后半夜来的,没敢靠近,就在三丈外打转。”星野把桃木枝靠在墙上,枝桠间的符文在晨光里泛着淡金,“测阴尺黑了两回,我和林萱守到天亮,它们没敢冲。”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些,“但我总觉得不对劲,那些黑影比前几日散得慢,像在……试探。”
沈眠没接话,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罗盘,盘针是用崖石粉混着铜水浇的,指针正微微颤动,指向西北方——那里是断云河的方向。“罗盘动得厉害,”她眉头皱起,“林萱说阴河的阴气会顺着河床往上冒,难道提前了?”
正说着,河对岸传来林萱的喊声,声音带着急:“沈眠!星野!快过来!”
两人对视一眼,快步往河边跑。断云河的水色比往日深了许多,墨绿得发暗,水面上飘着层薄薄的黑雾,像被打翻的墨汁。林萱蹲在河岸边,手里捏着根测阴草,草叶已经黑了大半,她指尖掐着诀,草叶却依旧往黑里浸,看得人心里发紧。
“寅时刚过,河水就开始翻泡,”林萱抬头,脸色发白,“我取了点水样,你看。”她把个琉璃瓶递过来,瓶里的河水浑浊不堪,仔细看,竟有无数细小的黑影在水里扭动,像被揉碎的墨团。
沈眠接过瓶子晃了晃,黑影突然往瓶壁上撞,发出细碎的噼啪声,瓶身竟泛起层白霜。“是阴煞之气凝结的‘水祟’,”她声音发沉,“寻常水祟遇光就化,这些却不怕晨光——肯定是阴河底的东西在搞鬼。”
星野往河对岸望去,那里是片茂密的芦苇荡,往年这个时候早该枯萎了,今年却绿得发黑,芦苇秆间还缠着些灰黑色的丝状物,风一吹,像无数只小手在招摇。“我去芦苇荡看看,”他摸出腰间的短刀,刀鞘上的符文闪了闪,“你们在这儿守着,别靠近水边。”
“一起去。”沈眠把罗盘塞给林萱,“你留在这里,要是罗盘指针超过三圈,就往灵墙那边跑,用信号弹通知我们。”她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竹筒,里面是三颗信号弹,红色的粉末里混着她提前注过灵力的硫磺,炸开时能照亮半片天。
林萱接过竹筒,指尖在筒身摩挲了两下:“小心芦苇荡深处的泥沼,去年有个放牛娃陷在里面,捞上来时整个人都发乌了。”她往星野手里塞了包药粉,“这是解毒的,万一沾到那些黑丝,立刻撒在身上。”
三人分好工,沈眠和星野踩着河岸边的碎石往芦苇荡走,脚下的石头时不时往下陷,仿佛踩着块发面馒头。越靠近芦苇荡,空气里的腥气越重,像烂鱼混着铁锈的味道,灵砖带来的暖意被这股气息压着,在丹田处沉沉浮浮,让沈眠忍不住攥紧了拳。
“这里的阴气比灵墙那边重十倍,”星野挥刀砍断挡路的芦苇,断口处竟渗出黑色的汁液,“测阴尺要是插在这儿,估计得直接炸了。”他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唾沫刚落地就冒起白烟,看得沈眠眼皮跳了跳。
“别乱说话。”她往四周扫了眼,芦苇秆上的黑丝越来越密,有些甚至顺着风往他们身上飘,她指尖弹了弹,几道细微的灵力打过去,黑丝瞬间蜷成一团,落在地上化作黑水。“这些是阴河底的‘腐丝’,缠上了会吸人阳气,林萱说过,得用纯阳的灵力才能彻底烧干净。”
星野闻言,往刀身上注了些真气,刀刃瞬间泛起层金光,他挥刀劈向旁边的芦苇丛,金光过处,黑丝纷纷燃烧起来,发出刺鼻的焦味。“这样快多了。”他笑着往前冲,却没注意脚下的泥土正在变软,等沈眠发现时,他的半个小腿已经陷进了泥里。
“别动!”沈眠扑过去抓住他的胳膊,指尖往他脚踝处一点,灵力顺着经脉往下走,在脚踝周围凝成层光膜,“是‘吸魂沼’!泥里的阴气会顺着毛孔往里钻,越动陷得越深。”她往泥里扔了块灵砖,砖身落地的瞬间,周围的泥土竟像沸腾般冒泡,星野感觉脚踝一松,连忙借着沈眠的力往外拔腿。
“好险。”星野踉跄着站稳,脚踝处的裤子已经被泥浸透,泛着黑绿色,“这沼泥里的阴气比河水还重,灵砖扔进去都在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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