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爬上窗台时,甄珠已经攥着那半块带“守”字的玉佩坐了半晌。指腹反复蹭过玉佩断裂的边缘,那里被磨得比别处温热,像还留着星野当年揣在怀里的体温。门外传来轻响,她慌忙将玉佩塞进袖口,抬头正撞见林婶端着药碗进来,碗边果然沾着点灶灰,蒸汽裹着苦香漫过来:“醒了就趁热喝,今天加了蜜枣,不那么苦。”
药碗刚碰到桌面,院外突然传来马蹄声。甄珠手一抖,药汁溅在袖口,正好打湿藏玉佩的地方。她猛地站起时,银镯子撞在桌角,发出清脆的响——那是母亲留的遗物,断裂处被星野用银丝缠了三圈,每次动起来都像在说“别怕”。
“甄珠!”星野的声音撞开院门,他肩上落着霜,怀里紧紧抱着个布包,“找到你要的那株‘还魂草’了!”布包解开的瞬间,带着露水的草叶蹭过他的手腕,那里还留着被荆棘划破的血痕,和他腰间那半块玉佩的系带缠在一起的,是甄珠去年送他的红绳。
林婶在灶房里轻咳一声,添柴的手顿了顿——灶膛里的火光映出她鬓角新添的白发,去年冬天甄珠发高热时,她就是这样守了三夜,灶台上的药渣堆得像座小山。
甄珠盯着星野手腕的伤口,突然想起昨夜他临走前说的话:“等我回来。”原来有些承诺,真的会像院角那棵老槐树,就算被雷劈断了枝桠,根下也总藏着新芽。她伸手去碰那株还魂草,指尖却先触到星野的手,两人都像被烫到般缩回,却又在同一时间去够桌上的药碗——
银镯子和玉佩在半空相撞,发出的声响里,混着林婶往灶里添柴的轻响,和远处早市传来的叫卖声。阳光穿过窗棂,在地上画出格子,将他们的影子框在一起,像幅没画完的画,却已经有了暖暖的底色。
星野看着甄珠手里的还魂草,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玉佩,忽然想起刚才被她拽住衣袖时,她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渗过来,像春日晒过的棉絮,暖得有点让人发慌。
“这草得用晨露泡,”他定了定神,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清爽,“我去溪边再打点,刚才那罐好像不够。”
甄珠把还魂草放进竹篮,抬头看他:“我跟你一起去,顺便看看能不能采点薄荷,林婶说薄荷泡水能提神。”
“行。”星野应着,目光扫过她沾着药汁的指尖,从兜里摸出块干净的帕子递过去,“擦擦手。”
甄珠接过帕子,指尖碰到他的指腹,像被草叶轻轻扫过,她飞快擦了擦手,把帕子叠好递回去:“谢了。”
两人并肩往溪边走,晨雾还没散,把草木都裹得软软的。星野忽然指着前面的石墩:“上次在这坐过,你说石墩太凉,垫了片荷叶。”
甄珠愣了愣,随即笑了:“是你说荷叶滑,差点把我挤下去。”
“那不是怕你摔着嘛。”星野挠了挠头,脚边的石子被踢得滚远了。
溪边的露水打湿了裤脚,甄珠蹲下身掬水洗脸,星野就在旁边用陶罐接晨露,偶尔瞥一眼她被水汽打湿的发梢,像沾了星星的草叶。
“够了吗?”甄珠抬头问。
“差不多了,”星野晃了晃陶罐,“回去吧,林婶该等急了。”
往回走时,甄珠忽然发现他袖口沾了片苍耳,伸手帮他摘下来:“沾了这东西,跟小刺猬似的。”
星野低头看了看,嘴角弯了弯:“你头发上还沾着蒲公英呢。”说着伸手替她拂去,指尖轻轻蹭过她的发顶。
晨雾里,两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像两条快要缠在一起的藤蔓。
晨雾渐渐散了,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织出斑驳的光影。甄珠走在前面,忽然被路边一丛紫色的野花吸引,蹲下身仔细看着:“这是什么花?颜色真好看。”
星野凑过去,看了看:“好像叫紫菀,林婶说过,能入药。”他伸手想摘一朵,被甄珠拦住了。
“别摘呀,让它长在这里多好,说不定还能引来蝴蝶呢。”甄珠仰起脸,眼睛亮晶晶的。
星野收回手,笑了笑:“行,听你的。”
两人继续往前走,路过一片菜地,几个农户正在除草。甄珠看见有个老婆婆在摘豆角,便走过去搭话:“婆婆,这豆角长得真好。”
老婆婆笑着说:“姑娘有眼光,这是新种的品种,又嫩又甜。”说着摘了一把递给她,“尝尝鲜。”
甄珠道谢接过,刚要递一半给星野,却见他正盯着菜地另一头,眉头微蹙。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原来是个少年在偷摘西红柿,被农户发现了,正红着脸辩解。
“是隔壁村的二柱子,”星野低声说,“他娘病了,家里穷,估计是想偷点回去给娘补补。”
甄珠想了想,把手里的豆角塞给星野,快步走过去,从兜里掏出几个铜板递给农户:“大叔,那些西红柿我买了,算我的。”又转头对那少年说,“下次想吃,跟我说,我帮你买,别偷了,怪丢人的。”
少年愣了愣,红着脸跑了。农户笑着谢了甄珠,又多摘了几个西红柿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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