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良安的声音不高,却像一块巨石,沉甸甸地砸在会议室中央的水面上。
没有激起浪花,却让那水面下的暗流,瞬间凝滞。
规划局张局长的后背,在那一瞬间绷紧了。
市长的目光,没有温度,却比聚光灯还要灼人,将他整个人都钉在了椅子上。他感觉自己的每一次呼吸,都被会议室里所有的人清晰地听见。
这个问题,他无法回避。
说“不行”,等于当着市长的面,承认自己思想僵化,不愿作为。
说“行”,又等于默认了自己部门之前的工作存在提升空间,是自己打了自己的脸。
更重要的是,一旦开了这个口子,就等于在这场持续了一个月的拉锯战中,率先举起了白旗。
张局长的额角,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他飞快地在脑中权衡着利弊,镜片后的眼睛里,光芒闪烁不定。
苏晨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催促,也没有施压。他就像一个布下了陷阱的猎人,只需要耐心等待猎物做出那个唯一的选择。
在苏晨的系统视野里,张局长头顶那座代表着“刻板”与“规则”的灰色建筑气运,其坚固的墙体上,已经出现了一丝细微的裂痕。而那道缠绕在他身上的,“推诿咒缚”的灰黑色丝线,正在剧烈地颤动,仿佛随时会绷断。
终于,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张局长艰难地开口了。
“苏晨同志的提议……很有启发性。”他扶了扶金丝眼镜,声音有些干涩,“我们规划部门,当然愿意为市里的重点工程做出更多贡献。原则上,一些非核心的审批环节,流程上确实……有优化的空间。”
他话说得很谨慎,用了“原则上”、“非核心”、“有空间”等一系列模糊的词汇,试图为自己留足后路。
然而,苏晨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不等市长发话,苏晨立刻接过了话头,脸上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钦佩的笑容。
“张局长高风亮节,令人敬佩!您看,这不就是解决问题的态度吗?”
【叮!言灵“赞许”已激活!正在强化目标的“表率”心态!】
苏晨转向市长,微微躬身:“市长,张局长刚才已经明确表态,愿意主动优化审批流程。这可是个巨大的突破!这就好比我们修一条路,规划部门愿意先把路基给砸实了,我们后续的施工队才能放心大胆地往上铺沥青啊!”
他这番话,巧妙地将张局长那句含糊其辞的“有空间”,直接定义为了“明确表态”,把一个被动的表态,升格为了一个主动的、具有表率意义的承诺。
张局长张了张嘴,想说“我没那么说”,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当着市长的面,去反驳一个正在“赞美”自己的年轻人?那吃相未免太难看了。而且,苏晨已经把“高风亮节”的帽子给他戴上了,他再摘下来,就等于自己承认自己不高风、不亮节。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苏晨,用他自己的话,给他织了一件华丽却紧身的外衣。
周良安的嘴角,终于有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他看了一眼脸色发青的张局长,又看了一眼苏晨,眼神里的审视,多了一分玩味。
“很好。”周良安点了点头,目光随即像游蛇一样,滑向了下一个目标——国土局那位胖局长。
“王局长,规划的同志已经表态了。你这边呢?”
国土局的王局长心里咯噔一下,暗骂了一声“老狐狸”。他刚才还在看张局长的笑话,没想到战火这么快就烧到了自己身上。
有了前车之鉴,他变得警惕起来。
“市长,我们国土部门当然也义不容辞!”王局长拍着胸脯,声音洪亮,“只是……征地工作,它有它的特殊性。我们面对的是成百上千的老百姓,群众工作,急不得啊!这不像规划局,在办公室里画画图纸就行……”
他话里有话,一边表态,一边又想把皮球往“群众工作复杂”这个筐里踢。
【叮!检测到“推诿咒缚”变种:“困难夸大”!目标试图以工作的客观复杂性为由,规避具体承诺。】
苏晨笑了。
“王局长说的太对了!群众工作是所有工作的重中之重,最考验我们干部的能力和耐心。”
【叮!言灵“共情”已激活!正在削弱目标的防御心态!】
苏晨紧接着说:“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更需要像王局长这样经验丰富、深谙群众工作艺术的领导来亲自挂帅啊!而且,刚才张局长已经承诺优化规划审批流程,这意味着,项目的整体规划方案能更快地确定下来。方案一定,我们不就可以拿着这份最权威、最清晰的蓝图,去给老百姓做工作了吗?”
他话锋一转,目光灼灼地看着王局长:“老百姓最怕的是什么?是政策变来变去,是今天说东明天说西。现在,规划部门把‘定心丸’拿出来了,您这位‘主心骨’,是不是就可以带着这份‘定心丸’,去跟老百姓开诚布公地谈,把征地补偿的政策,一次性讲透、讲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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