凹凸世界：明日永不落幕 番外2名为‘你\’的‘我\’

意识像沉在冰冷粘稠的深海里，断断续续地捕捉到光怪陆离的碎片：

刺骨的寒风、冰冷的沙砾、匕首贯穿心脏的剧痛、玛莎绝望的哭喊、鲁克惊恐的眼神、还有……雷狮那双最后扫过你时、毫无波澜的紫色眼瞳……

“呃……”一声沙哑的抽气，伴随着金属关节生涩的“嘎吱”声响起。

你猛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不是荒原铅灰色的天空，而是一个堆满各种精密仪器、零件箱、能量罐，显得杂乱又充满科技感的……仓库？或者说是移动工坊。

空气里弥漫着机油、消毒剂和一种奇特的、类似雨后臭氧的清新气味。

你试图坐起来。

“咔嚓！哗啦——！”

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和零件散落声同时爆发！

你的右臂以一种完全不受控制，近乎抽风的速度猛地挥了出去，狠狠砸在旁边一个半人高的金属工具箱上！

沉重的工具箱应声而倒，里面的扳手、螺丝刀、能量晶管稀里哗啦滚了一地。

你僵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那条不听使唤，还在微微颤抖的右臂。

新的皮肤下能清晰地看到淡青色的血管纹路，但滞涩感和失控的反馈却又无比真实。

“哇哦！精彩！一睁眼就给我表演拆家！不愧是‘我’！”一个充满戏谑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他斜倚在门框上，脸上戴着那副看起来很滑稽的面具，手里抛玩着一颗闪闪发亮的能量晶核。即使隔着面具，你也能想象他此刻咧着嘴笑的样子。

“介绍一下，你可以叫我‘c’。”

“欢~迎~回~到~活~人~的~世~界~，亲爱的～！”他拖长了调子，“感觉怎么样？新身体还合身吧？百分百定纯天然的哦～顶级材料，附带创世神版能量核心～就是……呃，还需要点‘磨合期’？”他指了指一地狼藉。

你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嘶哑的气音，像生锈的齿轮在摩擦。你艰难地尝试调动声带：“……水……”

“水？有有有！”c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摸出一个水袋，拧开盖子，小心翼翼地凑到你唇边。动作意外的轻柔。

清凉的液体滑过干涸灼痛的喉咙，带来一丝生机。

你贪婪地吞咽着，一部分水却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溢出，顺着下巴流下。你试图抬手擦，结果左臂猛地一抬，“啪”地一声，手背狠狠拍在自己脸上，力道还不轻。

“嘶……”你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c的肩膀可疑地抖动起来，面具下传来压抑不住的“噗嗤”声，最后变成了放肆的大笑：“哈哈哈哈！对不起对不起！但是……哈哈哈哈！‘我’打‘我’自己！这画面我能笑一年！哈哈哈哈！驯服新四肢的感觉如何？是不是充满了惊喜？”

你恼火地瞪着他，紫色的眼瞳里燃起熟悉的怒火，可惜配上此刻僵硬的脖颈和失控的手臂，威慑力大打折扣。

“闭嘴……！”你终于能连贯地说出两个词，虽然声音沙哑得厉害。

“好好好，我闭嘴，我闭嘴。”

c举起双手作投降状，但肩膀还在抖。他走过来，动作麻利地帮你调整了一下背后支撑的软垫，避开你那条还在微微抽搐的右臂。

“别急，慢慢来。神经信号传输磨合需要时间来逐渐同步……就像骑一匹没驯服的野马。来，试试动动手指？一个一个来？”

接下来的时间，成了大型“人类驯服四肢”的灾难现场。

你想弯曲食指，结果整条手臂像通了电的鳗鱼一样弹跳起来；你想抬腿，结果膝盖关节发出抗议的“咔嚓”声，小腿以一种诡异的角度甩了出去；你想转头看看窗外，结果脖颈僵硬得像生了锈的轴承，只能靠转动眼珠子。

c在一旁“悉心指导”，语气充满了幸灾乐祸的鼓励：

“对对对！意念集中！想象你的手指是一朵娇嫩的小花……它刚刚是想给我比中指吗？”

“抬腿！想象前面有一百万星币！……哇哦，这踢腿力度，能踹飞一头荒原沙犀了！”

“脖子！放松！像天鹅一样优雅地……呃，好吧，像落枕的呆头鹅也行！”

你气得牙痒痒，恨不得用眼神在他面具上烧出两个洞。

但在这笨拙，失控甚至有些滑稽的挣扎中，一种奇异的，劫后余生的真实感，正一点点驱散死亡带来的冰冷和麻木。

你，还“存在”着。

——

——

几天后，你对新身体的掌控力终于达到了“不会随时拆家或自残”的基本水平。虽然动作还有些僵硬滞涩，但至少能自己喝水，走路，甚至能勉强拿起c递来的能量棒啃两口。

这天，c神神秘秘地把你带到工坊的一个大屏幕前。屏幕上显示着一片复杂的星图，中心区域被标红，正是你们所在的这片荒原星域。

“看好了，宝贝～”c的手指在屏幕上划过，激活了一个覆盖整个红色区域的、不断脉动的能量场模型。“星际财团那帮奸商，这次下了血本。‘静默帷幕’，听说过没？”

你摇摇头，目光被那复杂的能量场吸引。

“简单说，就是个大号的、超强力的信号屏蔽器加干扰场。”c的语气难得地带上一丝正经，“覆盖范围囊括了整个荒原及其周边数个天文单位。原理嘛……利用了这片神陨之土本身残留的元力压制规则，加以放大和定向扭曲。效果拔群！”他打了个响指。

屏幕上模拟出各种探测信号——元力波动扫描、生命体征追踪、空间跃迁定位、甚至包括某些高阶神术的探查轨迹——当它们接触到那片红色区域时，瞬间变得混乱、衰减，最终湮灭无踪。

“在这‘帷幕’里面，”c指了指你，又指了指自己，“我们就像掉进宇宙黑洞里的两颗灰尘，神使的监控、还有你那些‘小情人’的追踪信号……统统失效。他们找不到你，就像找不到一根被吸进风暴眼的针。”

这层“静默帷幕”，是星际财团在你“死亡”后，为了彻底切断神使可能的后续探查而布下的最后一道保险。它为你争取了宝贵的，不被发现的适应期。

“不过代价也不小”c撇撇嘴，“财团团长那老狐狸，肯定又在算计着什么更大的买卖。不过嘛……”他转头看向你，面具上的笑容似乎真切了几分，“至少现在，这片荒原，是我们俩的游乐场了。”

他语气轻松，但当你目光扫过他靠在控制台上的身影时，却捕捉到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那感觉像是沉淀在灵魂深处的重量。

你看向他：“荒原上那些……”

对方笑了笑，伸出手揉了揉你的头，“放心吧……他们都没事……”

“……”

——

夜晚，荒原的风在移动工坊外呼啸。

你坐在简易的座椅上，看着c在修理台前忙碌的背影。他哼着不成调的歌，手指灵巧地摆弄着精密元件，灯光在他的面具上投下晃动的影子。

“c，”你忽然开口，声音还有些生涩，“你……穿梭时空过很多次？”

c，这个告诉你是另一个时空的你自己的人 虽然你也只是半信半疑，可看着他的某一瞬间，就好像看到了……自己……这烦躁的不安感让你很不舒服。

他的动作顿了一下，没有回头。

“嗯哼，记不清了。就像……翻一本又厚又破的书，翻了一遍又一遍，有些页码都磨烂了～”

他的语气依旧随意，甚至带着点自嘲。

“拯救世界嘛，听着很酷，干起来就是不停的失败、重来、再失败……看着熟悉的脸一遍遍消失，听着同样的话一遍遍说……挺没意思的，对吧……？”

他拿起一个小零件，对着光看了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

“……”

工坊里只剩下仪器低沉的嗡鸣和窗外永不止息的风声。

这份沉默里，仿佛浸透了他千万年孤旅的荒凉。

他见过太多的死亡与离别，以至于只能用嬉笑的面具和永不疲倦的聒噪来掩盖那份蚀骨的孤独。

他不是来拯救世界的英雄，只是一个被无尽循环困住，固执地想要抓住一点什么的……旅人。

——

与此同时，羚角号上。

雷狮猛地从浸透冷汗的床铺上弹坐起来，胸膛剧烈起伏，紫色的瞳孔在昏暗的船舱里收缩不定，残留着梦境边缘的惊悸与……某种滚烫的余烬。

又是那个梦。

冰冷的荒原，呼啸的风沙。

你就站在不远处，背对着他，黑发被风吹乱，单薄的身影在无垠的赤褐色中显得那么渺小脆弱。

然后，你缓缓转过身，左肩上狰狞的伤口还在汩汩流血，染红了破碎的衣料。那双熟悉的和他相同的眼瞳，此刻盛满了破碎的水光，直直地望着他。

“哥哥……你不要我了吗？”

那眼神像淬了毒的钩子，狠狠扎进他心底最不愿触碰的角落。

每一次，都让他从灵魂深处泛起冰冷的战栗。他想怒吼，想否认，喉咙却像被无形的手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接着，梦境开始扭曲，冰冷的质问变成了无声的靠近。

你能穿透他引以为傲的雷电屏障，带着荒原的风沙气息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你的、却混合了血腥的微凉触感。

你冰凉的指尖划过他绷紧的颈侧，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那双眼，带着一种执念般的幽怨，缠绕着他，汲取着他身上滚烫的温度。

他感到一种被拖入深渊的窒息感，身体却背叛意志地绷紧、发热，躁动而隐秘的火焰在冰冷的梦境下被不合时宜地点燃、灼烧……

最终在濒临爆发的边缘，他惊醒了。

掌心还残留着梦魇中仿佛真实触碰到的、冰凉的触感，心脏却在胸腔里狂跳如擂鼓，带着一种难以启齿的悸动和深重的厌恶感。

汗水浸透了衣服，黏腻地贴在结实的胸膛上。他烦躁地扒了扒汗湿的额发，赤脚下床，走到舷窗前。

窗外是浩瀚无垠的宇宙，冰冷、沉默。

那个无声的质问，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夜夜缠绕。

他放逐了你，却又被你的影子困在了原地。

——

在c半是指导半是看戏的“帮助”下，你开始了艰苦的身体适应与力量唤醒训练。

最初的笨拙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新生的力量感。

这具身体强度远超以往，反应速度、力量上限都得到了质的飞跃。

更重要的是，你体内蛰伏的那股力量——源自雷光花胸针最终融入的创世神本源碎片，开始真正苏醒。

临时训练场上。

“集中精神！感受你胸口那团‘暖宝宝’！”c坐在一块岩石上，啃着能量棒，含糊不清地指挥，“别想着控制它，先试着‘看’到它，就像内视！”

你闭上眼，努力摒弃杂念。

在一片黑暗的意识海中，一点微弱却无比坚韧的金色光芒逐渐显现，它温润，带着孕育万物的气息，却又蕴含着难以言喻的哀伤。

这是米歇尔最后的神性碎片。

你尝试着引导一丝这金光流入手臂。瞬间，整条右臂泛起淡淡的金色光晕，皮肤下的仿生结构仿佛被注入了生命，变得充满力量。你对着面前一块半人高的坚硬岩石，轻轻一拳挥出。

没有剧烈的碰撞声。

“噗——”

一声轻响，如同戳破了一个装满沙子的皮囊。

岩石表面以拳头落点为中心，无声无息地塌陷下去，形成一个光滑的凹坑，边缘的石头如同流沙般簌簌滑落，最终整块岩石内部结构彻底粉碎，化为一堆细腻的砂砾。

你愣住了，看着自己的拳头。

“哇！”c手里的能量棒差点掉地上，“这就是……‘创世侵染’的初级应用？直接物质崩解？牛b啊！牛啊！！这威力，啧啧，跟派厄斯那红毛怪硬碰硬都可以了！当然，技巧和经验还得练，练个百八十年大概能追上我当年十分之一的风采？”他立刻又恢复了臭屁模式。

你感受着体内流淌的既熟悉又陌生的浩瀚力量，眼瞳深处闪过一丝锐芒。

这力量不再是遥不可及的传说，它真实地存在于你的血脉之中。

变强，不再是奢望，而是复仇与生存的基石。

……

时间在艰苦的训练，与c的斗嘴，以及对荒原的探索中悄然流逝。移动工坊如同一个孤独的堡垒，在永恒的风沙中前行。

直到某天清晨，c一反常态地没有早早把你揪起来训练。你走出休息舱，发现小小的工坊空间被布置得……有点滑稽。

几条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颜色俗艳的彩带歪歪扭扭地挂在仪器上。

控制台中央，放着一块勉强捏成圆形、插着一根点燃的电子烟的……灰绿色营养膏？

旁边还摆着两个用能量罐洗干净当杯子的“饮料”，里面是某种可疑的蓝色液体。

c背对着你，正哼着更加跑调的生日歌：“~祝你生日快~~祝你~~生日快乐~……”

你愣住了。

生日？你早已在颠沛流离和生死挣扎中模糊了时间的概念。

忘记了这个在雷王星的星空下，那个和另一个人共享的特殊日子……

今天？是了，荒原的春天快走到尽头了。离开雷王星时十六岁，在各处辗转一年，在荒原“死去”一年多，被c“挖”出来适应了两个月……

今天，是你和雷狮的十八岁生日……

窗外一阵更猛烈的风卷起沙砾，狠狠拍打在金属外壳上，发出沉闷的“噗噗”声。

那声音……像极了遥远记忆中，烛火被气流拂动的轻微“噼啪”。

烛光跳动，映着蛋糕。空气甜得发腻。

九岁的你虔诚的双手紧握，乖乖的闭上眼睛大声说：“创世神在上！我许愿！我们永远在一起！！”

旁边，同样九岁的雷狮立刻皱起鼻子，像被甜味熏到，用银勺嫌弃地戳着蛋糕上的奶油花。

“笨蛋！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而且……‘永远’？幼稚鬼～！”

他趁你闭眼睛的时机挖了一勺你蛋糕上的奶油迅速塞进嘴里，然后假装无事发生。

甜腻腻的味道像是一只手在掐着他的喉咙一样。

你睁开眼吹灭了蜡烛，但你面前的蛋糕却缺了一角？！

“雷狮！！！”你瞪着他，“我愿望还没许完呢……”

“你每年不都是一个愿望吗……我的给你就是了……”他边说边把自己完好无损的蛋糕和你的调换了。

“……雷狮你根本就不懂……“你哼了一声不再理他，转身离开……

“？”雷狮看着你气冲冲离去的背影，一脸疑惑。

……

夜晚的观星台，冷风吹得你一哆嗦。

雷狮别扭地向你挪近一点，你就拉开一点距离。两人这么僵持了一会，最终他认输般的一把拉住了你的手腕。

“……别闹了……不就是一个蛋糕吗……”

你甩开他的手：“才不是一个蛋糕……”

雷狮：“……”

他烦躁的揉了揉自己的头发。

“啧……麻烦。”他僵硬的拉住你的手，小拇指用力的勾住了你的。

“……咳咳……我答应你，我们，永远不分开。我发誓。”

星光下，那勾连的小指，仿佛缠上了一根看不见的、滚烫的红线……

……

c转过身，滑稽的面具对着你，声音带着刻意营造的欢快。

“当当当当！惊喜！恭喜我们亲爱小朋友，终于……呃，勉强算是成年了？虽然身体是新的，但灵魂嘛……姑且算十八岁吧！”

他指了指那块插着“蜡烛”的营养膏。

“荒原特供生日蛋糕！零天然，纯添加……快许愿吹蜡烛吧！”

你愣在原地，看着那块惨不忍睹的“蛋糕”，那根冒着烟气的“蜡烛”，以及c那副面具上永恒不变的笑容。

荒原的风穿过工坊的缝隙，发出低沉的呜咽。

没有盛大的宴会，没有亲人的祝福，只有这片亘古的荒凉，一个戴着面具的“自己”，和一块难以下咽的营养膏。

你走到控制台前。c立刻夸张地拍手：“对对对！许愿！要大声说出来才灵！”

“不是不要说出来才会灵吗……”你看向他。

“来来来……说出来愿望才能被听见，说不定哪天就实现了呢？”c的语气带着惯常的戏谑，面具孔洞后的目光似乎有瞬间的专注。

“……”

你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那缕电子烟气。

愿望？

是曾经那个固执的“永远在一起”

还是……

复仇、真相、保护……还有那个缠绕在心底深处、不敢触碰的……影子。

太多了，多到让人疲惫，喘不过气。

最终，所有的愿望都化作了沉默。

你微微俯身，轻轻吹了一口气。

“蜡烛”熄灭了。代表你人生的十八岁……重获新生的……第一岁。开启了。

“耶！生日快乐！”c欢呼一声，拿起一个“杯子”塞到你手里，自己也拿起另一个，“干杯！敬成年！敬新生！敬……这片该死的但还算有点意思的荒原！”

你看着杯中晃动的可疑蓝色液体，又看了看c。

面具遮挡了一切表情，只有那双在面具孔洞后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似乎比平时深邃了许多，带着一种……看尽悲欢后沉淀下来的，难以言喻的温柔和疲惫。

那是看向“自己”的眼神，是理解，是共鸣，是千万年孤旅中终于找到的唯一“同类”的慰藉。

他在无尽的循环中，每一次看到“自己”走向死亡或绝望，那份痛楚早已刻骨铭心。

给自己取名“c”，像一道程序代号，试图割裂情感，避免羁绊带来的痛苦。

但他无法不爱“自己”。

因为那是他在无尽黑暗中，漫长的循环中……唯一能确认的、真实的、需要被拯救的存在。

你端起杯子，和他轻轻碰了一下。

冰冷的杯壁传递着荒原的凉意，但心底某个角落，却奇异地被眼前这滑稽又荒诞的一幕，注入了一丝久违的暖流。

“谢谢……还有，生日快乐。”

你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穿透了风声。

面具下的他似乎愣了一下，随即，那玩世不恭的语调又回来了：“哎呀～快来尝尝我特调的‘星空蓝莓汁’！保证让你……永生难忘！”

你看着那诡异的蓝色液体，最终还是抿了一小口。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金属和某种酸涩浆果的味道直冲天灵盖，让你瞬间皱紧了眉头。

“你的特调和某人的果汁......可以一较高下了。”

c看着你的表情，发出一阵更真实的笑声，回荡在小小的移动工坊里，暂时驱散了荒原永恒的孤寂。

——

夜色浓稠，荒原的风在巨岩的屏障外咆哮。

移动工坊停泊在背风处，舱门外，一小簇篝火在沙地上倔强地跳跃，是这片死寂中唯一的暖色与光源。

c抱膝坐在火堆旁，面具映着跃动的火焰，一动不动。

白日里所有的聒噪、夸张和那“永恒不变”的笑容，此刻都沉寂下来，只余下一种深不见底的、几乎与荒原的黑暗融为一体的——寂静。

篝火的光在他冰冷的面具上流淌、变幻，像在无声地讲述一部漫长而疲惫的史诗。

你坐在对面，看着火焰将沙砾烤得微微发亮。

跳动的火光映在你的瞳孔里，也映在对面那张沉默的面具上。

突然——

c的身体毫无征兆地剧烈抽搐了一下。喉咙深处挤压出一声像是被死死扼断的、短促的抽气，像濒死的鸟雀最后的哀鸣。

他抱膝的双臂猛地绞紧，仿佛要将自己勒断，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呈现出一种死寂的惨白，并且控制不住地细微颤栗。

篝火的光影在他身上疯狂地扭曲、拉长、撕扯……

仿佛有无数漆黑的触手正从地底深渊钻出，缠绕着他的四肢百骸，将他拖向冰冷污浊的噩梦幻境。一股冰冷、粘稠、带着腐朽恶意的气息，无声地弥漫开来。

一个浸透了千万次重复失去、污染与绝望的噩梦。

无声的炼狱正在吞噬他。

火光摇曳不定。

你看着对面那个蜷缩的、被梦魇啃噬的身影，仿佛直视了灵魂深处沉淀的、连时间都无法冲刷干净的裂痕与污浊。

一种源自本能的确认感，一种近乎共赴深渊的冲动，驱使你站起身。

温热的沙砾在脚下发出细微的声响。你走到他面前。

他深陷在梦魇的余烬里，毫无防备。卸下了所有伪装的面具和嬉笑，此刻的他，脆弱得像一尊布满蛛网般冰裂纹的琉璃器皿，随时会彻底崩碎。

你的手，带着篝火的微温，缓缓抬起，探向那遮挡一切的面具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