凹凸世界：明日永不落幕 第16章 神不回答

荧红色的药液在黑暗中蜿蜒流淌，如同无数条细小的毒蛇在石缝间游走。

浓稠的雾气将月光割裂成细碎的琉璃，每一片光斑都在地面上投下诡异的阴影。

空气中弥漫着腐殖质与金属锈蚀混合的刺鼻气味，每一次呼吸都让肺部灼烧般疼痛。

赞德扣在你腰间的手突然收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你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数十只晶化甲虫正沿着少女浮肿的眼睑爬行，它们半透明的甲壳下流动着荧光液体，在黑暗中勾勒出她扭曲的面容。

少女溃烂的手指在祭坛地砖上抠出蜿蜒血痕，指甲早已剥落，露出森森白骨。

“闭眼。”他的命令声带着罕见的焦灼，喉结在说话时上下滚动，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你没有听从。挣脱桎梏的瞬间，电磁短刀割破掌心，鲜血顺着刀刃滴落，在晶化地面上绽开一朵朵猩红的花。

血珠坠落的刹那，那些蠕动的肉芽触须突然静止，随即如嗅到腥味的鲨群般齐齐调转方向。

少女浑浊的瞳孔映出你踉跄的身影，她张了张嘴，溃烂的咽喉却只涌出晶化砂砾，在月光下闪烁着诡异的蓝光。

“别怕...”你的身体比思维更快，一把抓住她冰冷的手腕，却发现她的双腿正与地砖熔成暗红结晶，血肉与矿石的界限正在消失。蛹膜破裂的粘腻声响在耳畔炸开，盖过了你急促的心跳。

“你找死吗！”

赞德的重剑擦着你耳畔掠过，带起的劲风掀起你额前的碎发。剑刃斩断扑来的触须，腥臭的黏液溅在你侧脸，灼烧般疼痛。

晶化碎片擦过他颧骨，在苍白的皮肤上划出一道血痕，血珠顺着下颌线滚落，滴在他破损的披风上。

新生怪物挥动镰刀状前肢劈来时，赞德拽着你后领将你摔向立柱阴影。

你死死护住怀中少女，后脑撞上石柱的钝痛让眼前炸开星火，口腔里瞬间弥漫起铁锈味。

“西南角通风口。”赞德咬牙低声说道，血腥气混着雪松香灌入你鼻腔，他紧绷的下颌线在昏暗光线下格外锋利：“带她先走。”

你反手将电磁短刀插进地缝，刀身迸发的电弧顺着晶化网络炸开，蓝紫色电光暂时阻隔了怪物步伐。

电流的嗡鸣声中，你听见自己嘶哑的喊声：“要走一起走!”

赞德怔了一下，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般嗤笑出声，嘴角勾起一个带着血色的弧度。

“都这时候了，你还要顾这些？”

他一边说着，一边挥起重剑再次迎向汹涌而来的触须，剑刃在空气中划出凛冽弧光，斩断的触须在地上扭曲蠕动，像被截断的蚯蚓。

“我让你走...！”

少女在你怀中痉挛，晶化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她脚踝向腰际蔓延，皮肤下浮现出蛛网般的荧光纹路。

你抱紧她，感受到她逐渐微弱的心跳，眼神却愈发坚定。

“我不走！”

你护着怀里的少女勉强躲开触手攻击，后背撞上祭坛边缘，尖锐的棱角刺入皮肉。

那些肉芽触须攻击愈发猛烈，不断有新的触须从暗处探出，黏液滴落在地面发出‘滋滋’腐蚀声。

赞德的动作渐渐迟缓，一道触须缠上他左腿，尖锐的倒刺撕开布料扎入血肉。他闷哼一声，重剑劈下，黑血喷溅在他苍白的脸上。

再这样下去，三人都将陷入绝境。

没等你反应过来，赞德突然抓住你们手腕，一个旋身将你们甩向通风口。

“你不走我们都得玩完!”你撞进管道的瞬间，看见他重剑插地掀起整片地砖，碎石与晶化碎片如暴雨般砸向那些储蓄，将它们钉成扭曲剪影。

怪物嘶吼着冲破屏障，镰刀前肢劈向他后背——你的枪声比思考更快。子弹打空弹匣的瞬间，赞德旋身挥剑，剑刃贯穿怪物胸腔，将它钉死在祭坛残骸上。

晶化外壳崩裂的脆响中，你听见他沙哑的声音：

“别回头。”

你咬破嘴唇，血腥味在口腔蔓延。拽着少女爬向管道深处时，她溃烂的指尖在你小臂烙下灼痛，皮肤立刻泛起不正常的青紫色。

“在旧圣殿等我。”赞德的声音混着爆炸声传来，一块破损的披风碎片飘进通风口，边缘还带着火星。

“...记得赔我件新斗篷。”

晨光如血，渗入通风管道的缝隙。

少女在你怀中发出微弱呻吟，她攥着你衣角的手指正在晶化，荧光映亮她眼角的泪痣——那形状像极了你三年前在厄流区救过的某个孩子。

记忆中的雨夜与此刻重叠，你喉咙发紧。

远处传来重剑破空的铮鸣，像是雷王星雨季倒流的雷光花，在废墟之上绽开又凋零。

你拖着少女在通风管道里艰难爬行，管道狭窄得几乎无法转身，尖锐的金属边缘划破你的膝盖，血痕在锈蚀的管道上拖出暗红轨迹。

少女的身体愈发沉重，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晶化砂砾摩擦的声响。你们终于从管道另一端爬出，来到一个被荒草淹没的破败院落。

创世神的雕像巍然屹立在圣殿前，神像的面容在晨光中模糊不清，仿佛在刻意回避人间的苦难。

旧神殿的穹顶如同垂死的蝶翼耷拉着，裂缝间漏下的阳光在晶化地面上编织成蛛网。

你紧紧抱住少女，她指尖残留的晶化碎屑在阳光中闪烁，宛如误入殿堂的萤火虫，美丽而短暂。

“...妈妈...”少女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破旧风箱，每一次呼吸都让胸口的晶化区域蔓延。

你看见她瞳孔正在扩散，生命如沙漏般流逝。

晶莹的泪珠从你脸颊滚落，砸在她逐渐冰冷的面容上：“对不起...”

你不知道这道歉为谁而说，是为救不了她？为没能保护更多人？还是为这个将无辜者变成怪物的扭曲世界？

你仰头看向神像，晨光刺痛双眼：“...你不是神吗？”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为什么对世间的苦难视而不见？”

神像沉默如初，阳光在它脸上投下诡异的阴影，仿佛在嘲弄你的天真。

少女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咳出的晶化砂砾散落一地，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

你手忙脚乱地擦拭她嘴角，却摸到更多正在硬化的皮肤。

“别怕，会没事的。”

这谎言说出口的瞬间，你听见远处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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