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与围城 第69章 柳如烟的直白

楚灵儿高超的医术与精心的调理，加上柳如烟自身那股如同野草般顽强的生命力，让她肩胛与腹部的重伤以惊人的速度愈合着。虽然距离完全恢复往日的矫捷尚需时日，但至少她已经可以脱离病床，在旁人的搀扶下缓慢行走，苍白的脸上也终于重新染上了些许血色。

她没有选择继续留在医院，也没有回到自己那所危机四伏的隐秘住所，而是被叶凡安置在了擎天资本旗下的一处安保极其严密的临江公寓里。这里视野开阔，环境清幽，既能静养，又能确保安全，杜绝“彼岸花”可能的报复。

这日下午，叶凡处理完公司紧急事务，抽空前来探望。他推开公寓门时，正看到柳如烟披着一件墨绿色的丝绸睡袍，慵懒地靠在落地窗前的躺椅上。夕阳的金辉透过玻璃，为她苍白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却也照得她眼底那抹挥之不去的虚弱愈发清晰。她手中端着一杯温水，目光投向窗外波光粼粼的江面，神情有些悠远，不知在想些什么。

听到动静，她缓缓转过头，看到是叶凡，那双总是带着几分迷离与戏谑的桃花眼里，瞬间亮起一道微光，如同投入石子的深潭，漾开了涟漪。

“哟，大忙人总算舍得来了？”她开口，声音还带着伤后的些许沙哑，语气却已恢复了往日的调侃，只是少了几分锋利的棱角，多了几分依赖般的柔软。

叶凡走到她身边的沙发坐下，目光扫过她依旧清减的面容，心中那份因她受伤而起的沉重愧疚感再次浮现。“感觉怎么样？楚灵儿开的药按时吃了吗？”他的语气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温和。

“嗯，楚医生吩咐的，哪敢不听。”柳如烟懒洋洋地应着，将水杯放在一旁的小几上，调整了一下坐姿，面对着他，“死不了，就是闷得慌。”

她看着叶凡，目光在他脸上细细描摹，仿佛要将他这几日的疲惫与变化都看在眼里。沉默了片刻，她忽然轻笑一声，那笑声带着点自嘲，又带着点说不清的意味：“听说，前几天庆功宴挺热闹？林妹妹温柔体贴，苏女王运筹帷幄……叶总真是好福气，左拥右抱，享尽齐人之福啊？”

她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在开玩笑，但那双盯着叶凡的眼睛里，却没有任何笑意，只有一种锐利的、近乎审视的探究。

叶凡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知道柳如烟消息灵通，但没想到她对庆功宴上的细节也如此清楚。他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尤其是面对柳如烟。“都是过去的事了，重点是接下来的计划。”他试图将话题引开。

“过去？”柳如烟尾音微微上扬，带着明显的不认同，“叶凡，有些事，可不是一句‘过去’就能翻篇的。”

她停顿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她不再倚着靠背，而是微微直起身子，目光灼灼地看向叶凡，那眼神不再有丝毫的迷离或玩笑，只剩下一种近乎破釜沉舟的直白与认真。

“叶凡，我柳如烟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清楚。我活在阴影里，游走在刀锋上，不相信眼泪，也不同情弱者。我帮你，一开始或许有我的算计和目的，但走到今天……”

她顿了顿，声音低沉了几分，却带着更重的分量：“我为你挡过刀，差点把命丢在那个冰冷的仓库里。我不是苏雨墨，能用资本和智慧与你并肩俯瞰众生；我也不是林晚晴，能用旧情和温柔唤起你的怜惜；我更不是楚灵儿，能给你一片与世无争的宁静港湾。”

她的语速不快，每一个字却都像小锤子敲在叶凡的心上。

“我只有这条捡回来的命，和那些上不得台面、却或许对你有点用的手段。”她的目光紧紧锁住叶凡，不容他闪躲，“我把命赌给了你，把最大的软肋暴露给了你。现在，我活过来了，我不想再像以前那样，做一个若有若无、需要时召唤、无事时便抛在脑后的‘合作伙伴’或者‘情报源’。”

夕阳的余晖在她眼中跳动，映出一种近乎野性的、不容拒绝的光芒。

“叶凡，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她的声音清晰而坚定，带着她特有的、混合着危险与诱惑的气息，“我要一个‘位置’。”

“一个明确的，在你身边，在你心里，独一无二的，属于我柳如烟的位置。”

她没有说是什么“位置”，是女朋友？是情人？还是某种更特殊的、无法被定义的关系？但她不需要明说，叶凡懂。她要的是一种承认，一种归属，一种将她从“可利用的外部力量”划入“自己人”乃至更亲密圈层的确定。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窗外江水的流动声、远处城市的喧嚣，似乎都被隔绝开来。只剩下柳如烟那直白的、带着血腥气和占有欲的要求，在两人之间回荡。

叶凡看着她，看着这个几次三番为他涉险、此刻虽然虚弱却依旧像一朵带着尖刺的黑色玫瑰般咄咄逼人的女人。他心中情绪翻涌——有感激，有愧疚，有被她如此直白索求带来的冲击，或许……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仔细分辨的、被这种强烈情感绑定的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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