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与围城 第139章 柳如烟的告别援助

擎天与苏氏联合构筑的反击战线，如同一台开始预热、发出低沉轰鸣的巨型机器，每一个齿轮都在巨大的压力下紧绷着。资金、人力、技术，所有的资源都被调动起来，指向那个尚不明确的“模型漏洞”。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每一次通讯器的响起，都让人的心脏为之骤停。

就在这风暴眼的中心，一个看似普通的国际快递包裹，被秘书小心翼翼地送进了叶凡的办公室。包裹上没有寄件人姓名，只有一个来自遥远欧陆小国的邮戳，那是一个以宁静雪山和与世隔绝的湖泊闻名的地方。

叶凡正与苏雨墨及几位核心技术骨干商讨着关键节点的部署，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包裹，他本能地蹙了蹙眉。在如此敏感的时刻，任何不明来源的东西都值得警惕。

“检查过了吗？”他问秘书，目光却没有离开屏幕上的数据流。

“检查过了，叶总。没有危险品，里面似乎是一些文件……和一个U盘。”秘书回答道。

叶凡示意她将包裹放在一旁的桌上，打算稍后再处理。然而，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那个包裹的外包装，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妙的熟悉感掠过心头。那是一种……冷冽而危险的香气残留，虽然极其淡薄，几乎被纸张和运输途中的杂味掩盖，但他还是捕捉到了那一丝独特的尾调。

是柳如烟。

那个名字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心底激起一圈复杂的涟漪。她不是已经彻底离开，如同人间蒸发了吗？在这个时候，从那样一个遥远的地方寄来东西？

他挥了挥手，让秘书和技术团队先行离开，只留下苏雨墨。苏雨墨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神色的细微变化，安静地站在原地，没有出声。

叶凡拿起那个轻飘飘的包裹，入手却感觉有千钧之重。他拆开外包装，里面是一个没有任何标识的牛皮纸文件袋。撕开封口，一叠厚厚的文件滑落出来，最上面，是一个黑色的、造型简洁的加密U盘。

他的目光落在文件第一页的几行字上，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一份关于星火科技创始人兼实际控制人——霍天青，在过去数年间，通过极其复杂的离岸架构，进行的一系列游走在法律边缘、甚至明显触及红线的灰色交易记录摘要。涉及内幕交易、不正当竞争、商业贿赂，甚至与境外某些敏感势力的资金往来……每一桩，都标注了清晰的时间、地点、涉及人物代号和资金流向的模糊指向。

这绝非普通的商业情报。这是足以将霍天青乃至星火科技拖入万劫不复之地的……绝密资料，是真正能致命的武器。

叶凡快速翻动着后续的文件，里面的内容越来越惊心动魄，细节也越发清晰。有些交易的隐秘程度，连他动用擎天最强的情报网络都未曾触及。他拿起那个U盘，插入电脑，输入文件袋内附带的一串复杂密码。U盘里是更详尽的证据链扫描件、部分模糊但能辨认出关键人物的会面照片，以及几段经过处理的音频文件片段，里面一个低沉而充满掌控欲的声音（经过苏雨墨带来的声纹比对软件初步分析，与霍天青的公开演讲声音特征高度吻合）正在谈论着如何“清理障碍”、“引导舆论”、“让不听话的人消失”。

办公室内一片死寂，只有电脑风扇运转的微弱声音。

苏雨墨走到叶凡身边，看着屏幕上的内容，即便是以她的冷静，眼中也忍不住闪过一丝震惊。“这些……如果属实，不仅仅是商业犯罪……”她没有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叶凡靠在椅背上，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柳如烟离开前那决绝而荒寂的眼神，想起她曾说过的——“我的戏，该落幕了。”

原来，她的落幕，并非无声的凋零。在彻底转身、将自己放逐到世界尽头之前，她为他，也为她自己与星火、与霍天青的过往恩怨，埋下了一颗最重磅的炸弹。

她是以怎样的方式，在何时，获取了这些连他都难以企及的核心机密？是在她还是那个游走在暗夜、手段通天的柳如烟时？还是在她心死之后，动用了最后的人情和资源，进行的一场复仇式的挖掘？这其中又经历了怎样的危险和代价？

他无从得知。那个女人，永远像一团迷雾，即使离开了，留下的依旧是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背影。

这份“告别援助”，沉重得让他几乎无法呼吸。它不仅仅是情报，更是柳如烟以一种极端的方式，在他与星火的战争天平上，投下的一枚决定性的砝码。它洗刷了她过往那些“不清不白”手段带来的质疑，也将他心中那份因沉默和辜负而产生的愧疚，放大到了极致。

“她……”叶凡睁开眼，声音有些沙哑，“这是把捅向霍天青心脏的匕首，亲手递到了我手里。”

苏雨墨沉默片刻，理性地分析：“这份资料的真实性和来源需要立刻进行最高级别的核实。但如果确认无误……它可能不仅仅是找到‘模型漏洞’的钥匙，更可能是直接终结这场战争的……终极武器。”

她看向叶凡，眼神复杂：“她选择在这个时候，用这种方式寄来，恐怕不仅仅是帮你。这也是她与过去彻底的告别，甚至……是一种报复。”

叶凡当然明白。柳如烟此举，既是助他，也是借他之手，清算她与霍天青之间不为人知的旧怨。她将自己隐藏在最安全的距离之外，却投下了最致命的武器。

他将文件和U盘小心翼翼地收好，仿佛那上面还残留着那个女人指尖的温度和决绝。

“立刻启动最高级别的验证程序。”叶凡对苏雨墨说道，眼神已经恢复了惯有的锐利和冷静，只是在那冷静之下，翻涌着更为汹涌的暗流，“同时，调整我们的反击策略。如果这些证据属实，我们或许不需要再去寻找那个虚无缥缈的‘模型漏洞’了。”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向远方，仿佛能穿透时空，看到那个隐藏在雪山湖泊间的孤独身影。

“霍天青……”叶凡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嘴角勾起一丝冰冷到极致的弧度，“你的毁灭程序，恐怕要先把你自己……计算进去了。”

柳如烟的玫瑰，在凋零的最后一刻，留下的不是花瓣，而是淬毒的尖刺。

而这根刺，将由叶凡，亲手扎入敌人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