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与围城 第41章 苏雨墨的醋意

江城商会举办的年度慈善晚宴，是这座城市名流汇聚、衣香鬓影的顶级场合。水晶灯折射出璀璨光芒，空气中弥漫着香水、雪茄与昂贵酒液混合的气息。苏雨墨穿着一身剪裁极佳的黛青色露肩长裙，颈间佩戴着简约却价值不菲的珍珠项链，一如既往地优雅得体，周旋于几位重要的政商人物之间，谈笑自若，掌控着最恰当的距离与分寸。

她的目光，却在不经意间，总会掠过宴会场地的入口，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明确察觉的期待。

当叶凡的身影终于出现在门口时，苏雨墨握着香槟杯的手指几不可查地收紧了一下。他穿着量身定制的黑色礼服，身姿挺拔，冷峻的气质在这样浮华的场合里显得格外突出。然而，让苏雨墨瞳孔微缩、心头骤然一刺的，并非叶凡本身，而是与他并肩而行，甚至……手臂看似随意地、却极为亲昵地挽在他臂弯里的那个女人——

柳如烟。

柳如烟今晚显然精心打扮过，一袭酒红色的丝绒长裙，勾勒出她曼妙惹火的身段，长发挽起，露出优美而脆弱的脖颈，额角那道浅粉色的伤疤在璀璨灯光下非但不显瑕疵，反而为她平添了几分野性与故事感。她脸上带着慵懒而迷人的微笑，身体语言自然而然地倾向叶凡，那种亲密无间的姿态，仿佛在向全场宣告着她与叶凡非同一般的关系。

他们怎么一起来了？还是在这样公开的场合？苏雨墨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蛰了一下，一股酸涩的、带着尖锐刺痛的滋味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

自从上次因项目暂停而产生信任裂痕后，她与叶凡虽然维持着表面上的合作关系，共同应对“彼岸花”的压力，但私下沟通明显减少，多了几分公事公办的疏离。她知道叶凡身边从不缺女人，林晚晴（林晴）的决绝新生，楚灵儿的温柔守护，她都或多或少有所感知。她一直以为，自己可以理性地看待这些，毕竟她与叶凡之间，更多的是盟友与知己的情谊。

可当亲眼看到柳如烟如此高调、如此亲密地站在叶凡身边，那种明目张胆的占有欲几乎溢出来时，苏雨墨发现自己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

柳如烟，那个游走在灰色地带、手段狠辣、对叶凡有着近乎偏执占有欲的女人。她凭什么？凭什么可以这样毫无顾忌地站在他身边？叶凡又为何会允许？是因为她数次为他涉险？还是因为……在他心里，柳如烟终究是特别的？

各种念头如同沸腾的气泡，在她冷静自持的外表下翻滚。她看到柳如烟侧头在叶凡耳边低语，叶凡微微颔首，脸上虽然没有太多表情，却也没有丝毫抗拒。那一幕，像一根细针，精准地扎进了苏雨墨心里最不舒服的地方。

她强迫自己移开目光，将杯中剩余的香槟一饮而尽，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无法浇灭心头那点莫名的火气。

“苏总，”一位合作公司的老总过来敬酒，笑着寒暄，“看什么呢？哦，是叶总和柳小姐啊，真是郎才女貌，很是登对。”

这句无心的客套话，此刻听在苏雨墨耳中，却格外刺耳。她勉强维持着笑容，敷衍了过去，心中那股醋意却如同藤蔓般疯长，缠绕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试图用理性分析来平复情绪。叶凡带柳如烟出席，或许有他的考量，是为了震慑某些人？或是与柳如烟正在进行的某些“地下”调查有关？她不断告诉自己，要冷静，要以大局为重。

然而，当拍卖环节开始，一件清朝乾隆时期的青花瓷瓶被呈上展台时，苏雨墨的理性再次受到了冲击。

那件瓷瓶品相极佳，是今晚的焦点拍品之一。苏雨墨知道叶凡对古玩颇有研究，也曾听他提起过对乾隆青花的欣赏。她原本打算，如果价格合适，便拍下来，或许……能作为一个缓和关系的契机。

竞价激烈，价格一路攀升。当叫价达到一个高位时，参与竞拍的人逐渐减少。苏雨墨正准备举牌，却见叶凡侧头对柳如烟低语了一句，柳如烟嫣然一笑，随即优雅地举起了手中的号牌，报出了一个更高的价格。

最终，那件青花瓷瓶被柳如烟以惊人的价格拍下。司仪恭喜柳如烟时，柳如烟却笑着看向叶凡，声音不大，但在相对安静的拍卖环节中，足以让前排的苏雨墨听得清清楚楚：

“叶老板，这可是你答应送我的，不能反悔哦。”

叶凡没有说话，只是唇角似乎微不可查地弯了一下，默认了。

他送她礼物？还是如此贵重、投其所好的礼物？苏雨墨只觉得一股凉意从心底蔓延开。她为自己刚才那一瞬间想要拍下瓷瓶缓和关系的念头感到无比可笑。

她再也无法待下去了。那种混杂着酸楚、失望、甚至还有一丝被比下去的不甘的情绪，几乎要将她吞噬。她素来引以为傲的冷静和理智，在叶凡与柳如烟同框的画面面前，显得如此不堪一击。

她找了个借口，提前离场。走向宴会厅门口时，她能感觉到背后似乎有两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一道属于叶凡，带着些许探究？另一道，则属于柳如烟，那目光仿佛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胜利者的意味。

坐进自己的车里，隔绝了外界的喧嚣，苏雨墨靠在椅背上，疲惫地闭上眼。她从未像此刻这样，清晰地认识到，自己对叶凡的感情，远不止是盟友和知己那么简单。那份被她刻意压抑、用理性层层包裹的情感，在醋意的催化下，露出了它原本炽热而具有占有欲的模样。

这让她感到陌生，也感到一丝慌乱。

她与叶凡之间的信任裂痕尚未修补，如今又横生出这样难以言喻的私人情绪。接下来的路，该如何走？

苏雨墨睁开眼，看向窗外流光溢彩却冰冷的城市夜景，眼神复杂难明。今夜，她品尝到了名为“嫉妒”的毒药，而这剂毒药，将会在未来的博弈中，引出怎样的变数，无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