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与围城 第36章 信任的考验

“彼岸花”的反击比预想中来得更快，也更刁钻。他们不再局限于商业层面的狙击，而是开始利用其在境外媒体的影响力，散布关于擎天资本资金来源不明、存在巨大合规风险的谣言，同时质疑苏氏集团与擎天结盟的决策，暗示苏雨墨可能因私人感情损害了苏氏股东的利益。

这些谣言虽然暂时无法对根基深厚的擎天和苏氏造成实质性伤害，但却像毒雾一样弥漫在资本市场，影响了投资者信心，也给双方的合作带来了一层无形的压力。

就在叶凡与陈默全力应对这轮舆论攻势，并试图追查谣言源头时，一个由苏雨墨主导、未经与叶凡充分沟通的决策，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两人之间激起了巨大的波澜。

苏氏集团突然单方面宣布，暂停与擎天资本在“新能源电池产业园”项目上的部分合作，理由是“需要进行更深层次的技术可行性评估和风险控制”。这个项目是双方联盟后首个对外公布的大型标杆性项目，意义重大，突然暂停，立刻引发了外界无限的猜测。

消息传到叶凡耳中时，他正在与团队商讨对策。会议室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暂停？在这个节骨眼上？”陈默第一个皱起眉头，“苏总这是什么意思？‘彼岸花’刚散布我们资金有问题的谣言，她就来这一出，这不是摆明了告诉外界，连我们的盟友都不信任我们了吗？”

其他团队成员也议论纷纷，疑虑和不满的情绪在蔓延。这个决定，无疑是在擎天资本本就承受压力的肩膀上，又加了一根沉重的稻草。

叶凡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他没有立刻发作，但紧抿的唇线和骤然锐利的眼神，显示了他内心的震怒与不解。他挥挥手，示意会议暂停，众人退出。

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一人。他拿起手机，直接拨通了苏雨墨的电话。

电话接通了，但接电话的是苏雨墨的助理：“叶总，抱歉，苏总正在召开紧急董事会，不方便接听电话。关于项目暂停的事，苏总稍后会亲自向您解释。”

“解释？”叶凡的声音冷得像冰，“我需要一个解释，现在！”

“叶总，请您理解，苏总她……”

叶凡直接挂断了电话。一种被背叛、被孤立的感觉，混杂着因“彼岸花”攻势而产生的焦躁，瞬间涌上心头。他信任苏雨墨，欣赏她的能力和格局，将她视为最可靠的盟友。正因为这份信任，苏雨墨这个未经商议、且在这个敏感时刻做出的决定，才显得格外刺眼和难以接受。

是因为苏氏内部压力太大了吗？还是如外界猜测那样，她开始担心与擎天绑定过深的风险？或者……在巨大的压力和利益权衡下，她选择了优先保全苏氏？

各种猜忌如同藤蔓般滋生，缠绕着他的理智。他想起了苏雨墨曾说过“苏氏的信誉高于一切”，想起了她为了原则可以顶住内部压力。那么这一次，在苏氏可能因联盟而声誉受损的风险面前，她是否选择了牺牲部分的联盟信任？

他无法确定。但这种不确定本身，就是对信任的巨大消耗。

几个小时后，苏雨墨的电话回了过来。她的声音听起来带着疲惫，但依旧保持着惯有的冷静。

“叶凡，抱歉，刚才在开会。关于项目暂停的事……”

“我需要一个理由。”叶凡打断她，语气生硬，带着压抑的怒火，“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而不是对外公告上那套冠冕堂皇的说辞。”

电话那头的苏雨墨沉默了一下，似乎对叶凡如此直接且带着质问的态度有些意外，也有些不悦。

“理由就是公告上说的，我们需要进行更审慎的评估。”苏雨墨的声音也冷了几分，“这个项目投资巨大，技术路线存在争议，在目前的外部环境下，贸然推进风险太高。我认为暂停是符合双方利益的理性选择。”

“理性选择？”叶凡冷笑一声，“在你我联盟备受质疑的时候，你单方面宣布暂停核心项目，这就是你所谓的理性？苏雨墨，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等于把擎天推到了更危险的境地？”

“叶凡！”苏雨墨的语气加重了，“请你冷静点！我做这个决定，不是为了害你！正是因为考虑到联盟的整体利益和长远发展，我才必须这么做！苏氏不能因为一个存在潜在风险的项目而被拖下水，那样对擎天也没有任何好处！”

“潜在风险？什么风险？是项目本身的风险，还是你觉得与我叶凡合作的风险？”叶凡的话像刀子一样甩了过去。他被情绪左右，说出了最伤人的话。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只能听到苏雨墨略微急促的呼吸声。良久，她才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失望和冰冷：“叶凡，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我需要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叶凡寸步不让。

“好，那我告诉你。”苏雨墨的声音彻底冷了下来，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疏离，“作为苏氏的掌舵人，我的首要职责是确保苏氏的利益和稳定。在情况不明、风险加大的时候，采取保守策略规避风险，是我的职责所在。如果你认为这损害了你的利益，或者破坏了我们的信任，那我无话可说。”

说完，她直接挂断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叶凡怔住了，一股混杂着怒火、挫败和一丝隐隐后悔的情绪堵在胸口。他意识到自己的话可能过激了，但苏雨墨那种完全从苏氏立场出发、丝毫不顾及他感受的态度，同样让他感到心寒。

信任，这根曾经看似坚不可摧的纽带，在这一刻，因为信息的不对称、因为压力下的不同选择、因为沟通的失效，出现了清晰而深刻的裂痕。

叶凡烦躁地松了松领带，走到落地窗前。窗外天色灰蒙，一如他此刻的心情。他失去了在楚灵儿那里获得的片刻宁静，也失去了与苏雨墨之间那份珍贵的、基于绝对信任的默契。

陈默敲门进来，看到叶凡难看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凡哥，和苏总……谈得怎么样？”

叶凡没有回头，只是沉声道：“按照我们自己的节奏来。苏氏那边……暂时保持距离。”

“是。”陈默心中一凛，知道两位巨头之间出了问题，这无疑给对抗“彼岸花”的局面增添了巨大的变数。

而另一边，苏雨墨独自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看着窗外，眼眶微微发红。她没想到叶凡会如此不信任她，如此质疑她的动机。她做出暂停项目的决定，固然有苏氏内部压力的因素，但更深层的原因，是她通过特殊渠道，隐约察觉到“彼岸花”可能在这个项目上埋了雷，她需要时间排查。在无法确定情报百分百准确、且涉及商业机密的情况下，她无法向叶凡和盘托出。

她本以为，以叶凡的智慧和他们对彼此的信任，他能理解她的难处和她的谨慎。却没想到，换来的是如此直接的质疑和指责。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将翻涌的情绪强行压下。她是苏雨墨，苏氏的领袖，她不能让自己被个人情绪左右。

但心底那道裂痕，却真实地存在着。

联盟依旧存在，但核心的信任已然动摇。在“彼岸花”虎视眈眈的注视下，这道裂痕，是否会成为被敌人利用的致命弱点？叶凡与苏雨墨，又能否跨越这次信任的考验？一切都成了未知数。江城的天空，阴云密布，山雨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