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与围城 第9章 医生的温柔

一周后，深夜十一点。

叶凡坐在擎天资本的办公室里，面前堆满了文件。

他已经连续工作了十八个小时，眼睛布满血丝，太阳穴突突地跳。

忽然，一阵剧烈的疼痛从胃部传来。

叶凡脸色一白，捂住腹部，额头冷汗直冒。

是老胃病又犯了。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瓶胃药，倒了两片，干吞下去。

但疼痛不仅没有缓解，反而更加剧烈。

叶凡咬着牙，想站起来，但眼前一黑，整个人倒在地上。

第二天早上，江城中心医院

叶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

鼻子里插着氧气管，手臂上挂着点滴。

你醒了。

一个温柔的女声响起。

叶凡转过头，看到床边坐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女医生。

她大概二十六七岁，长发束成马尾，脸上没有化妆，但五官清秀，眼神温柔。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笑容——干净、纯粹，像春天的阳光。

你是……叶凡声音嘶哑。

我是你的主治医生，楚灵儿。女医生微笑着说，你是胃穿孔，幸好送来得及时。不过你的身体状况很不好，长期营养不良，过度劳累，胃病已经很严重了。

谢谢。叶凡说，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至少要住院观察一周。楚灵儿认真地说，而且出院后，也要好好休养。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不按时吃饭，过度劳累。

我知道了。叶凡点头。

你知道吗？楚灵儿忽然说，你被送来的时候，我看了你的病历。你的胃病已经有三年了，但一直没有好好治疗。如果再这样下去，迟早会出大问题。

她看着叶凡，眼神里有着医者的担忧：

人的身体，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坚强。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叶凡愣了一下。

这种被关心的感觉，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了。

谢谢你，楚医生。他说。

不客气。楚灵儿笑了笑，这是我的工作。好好休息吧，我下午再来看你。

她站起来要走，叶凡忽然问：楚医生，是谁把我送来的？

是你的秘书，陈默先生。楚灵儿说，他一直守在手术室外面，直到确认你没事才离开。他说你还有很多工作要处理，让他先回去帮你。

这家伙……叶凡苦笑。

你有个很好的朋友。楚灵儿温柔地说，好好珍惜。

说完，她转身离开。

叶凡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涌起一股暖意。

这个女医生，给他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温柔、干净，像一股清泉。

下午三点

楚灵儿准时来查房。

她给叶凡测了血压、体温，检查了伤口。

恢复得不错。她满意地点头，不过你还是要注意饮食。医院的饭菜可能不太合你胃口，但你也要尽量多吃一点。

我知道了。叶凡说。

对了。楚灵儿忽然想起什么，你的秘书给你送了文件，我放在床头柜上了。不过我建议你还是不要工作了，好好休息。

我看看就好，不会太累。叶凡说。

楚灵儿看着他，叹了口气：你这种人，我见得太多了。明明身体已经垮了，还要硬撑。

她走到病床前，认真地看着叶凡：

叶先生，我知道你一定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但请你记住，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如果身体垮了，什么都做不了。

叶凡看着她的眼睛，那双眼睛清澈而真诚，没有任何杂质。

我会注意的。他说。

那就好。楚灵儿笑了，我先去看其他病人了。有事按铃叫我。

她走到门口，忽然回头：

对了，晚上我值夜班。如果你饿了或者不舒服，随时叫我。

叶凡点头。

楚灵儿离开后，叶凡拿起陈默送来的文件。

都是关于彼岸花资本和李明轩的调查报告。

他看着这些资料，眉头越皱越紧。

彼岸花资本比他想象的还要棘手。他们在亚洲布局了十几年，吞并了上百家企业，背后有强大的政商关系网。

李明轩只是他们伸向江城的一只手，真正的**oSS还藏在暗处。

叶凡正看着资料，门被推开了。

苏雨墨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个保温盒。

听说你住院了。她走到床边，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担忧，怎么搞成这样？

老胃病犯了，不是什么大事。叶凡说。

不是什么大事？苏雨墨瞪了他一眼，胃穿孔你叫不是什么大事？叶凡，你能不能对自己好一点？

她打开保温盒，里面是熬得浓稠的小米粥，还有几样清淡的小菜。

医院的饭菜不好吃，我让人做了粥，你趁热吃。苏雨墨说。

谢谢。叶凡接过粥，喝了一口。

粥的温度刚好，味道也很好，暖暖的，像是驱散了身体里的寒冷。

苏雨墨坐在床边，看着他吃。

叶凡。她忽然开口，你还要为林晚晴付出到什么时候？

叶凡喝粥的动作顿了一下。

我看了你的病历。苏雨墨说，你的胃病是三年前开始的，正好是你结婚的时候。这三年，你一边做着最基层的工作，一边熬夜帮林氏解决问题。你累垮了自己，换来的是什么？是她的冷漠，是她的忽视。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现在你们都离婚了，你还在为她奔波。叶凡，你到底图什么？

叶凡放下粥碗，沉默了几秒。

因为我答应过老爷子。他轻声说。

又是这个理由。苏雨墨苦笑，叶凡，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你对林晚晴，不只是因为承诺，更是因为爱。

叶凡没有否认。

可你的爱，她不珍惜。苏雨墨看着他，眼神复杂，叶凡，你知道吗？看着你这样，我很心疼。

叶凡抬起头，看着苏雨墨。

雨墨……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苏雨墨打断他，你要说我们只是朋友，你心里只有林晚晴。是吗？

叶凡沉默了。

没关系。苏雨墨笑了，笑容有些苦涩，我习惯了。从五年前认识你开始，我就知道，你不会喜欢我。

她站起来：

好好休息。公司那边有我和陈默在，你不用担心。

她走到门口，回头看了叶凡一眼：

叶凡，如果有一天你累了，如果有一天你想放下了，记得告诉我。我会一直等你。

说完，她推门离开。

叶凡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涌起复杂的情绪。

他知道苏雨墨对他的感情。

但他不能回应。

因为他的心，已经被林晚晴占满了。

即使林晚晴不爱他，即使他们已经离婚，即使……

他还是放不下。

傍晚六点

楚灵儿端着药来给叶凡打针。

苏总走了？她边准备针剂边问。

叶凡点头。

你们关系很好吧？楚灵儿笑着说，我看她对你很关心。

我们是朋友。叶凡说。

只是朋友？楚灵儿抬起头，眼神里有着好奇，可我看她的眼神……不太像只是朋友。

叶凡愣了一下：你看出来了？

我是医生，观察病人的情绪是基本功。楚灵儿笑了笑，而且，女人的直觉都很准。

她给叶凡扎针，动作轻柔：

不过，你好像对她没有那种感觉。

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的眼神。楚灵儿说，你看她的时候，眼神很平静。没有爱情的那种温度。

她贴好胶布，抬起头看着叶凡：

你心里有人了，对吗？

叶凡沉默了。

对不起。楚灵儿意识到自己问得太多了，我不该问这些私事的。

没关系。叶凡说，你说得对，我心里确实有人。

她一定很幸福。楚灵儿温柔地说，能被你这样深爱着。

叶凡苦笑：不，她不幸福。因为她不爱我。

楚灵儿愣住了。

她不爱你？

叶凡点头，我们结婚三年,她从来没有爱过我。离婚后，她说她爱我了，但我知道，那只是愧疚。

楚灵儿看着叶凡，眼神里有着同情和心疼。

那你还……

还为她付出？叶凡接过她的话，因为我爱她。即使她不爱我，即使我知道不可能，我还是忍不住想保护她。

他看着窗外的夜色：

可能这就是爱吧。明知道是飞蛾扑火，还是忍不住飞过去。

楚灵儿沉默了。

良久，她轻声说：叶先生，你是个好人。

好人？叶凡自嘲地笑了，好人可没什么好下场。

会有的。楚灵儿认真地说，我相信，好人一定会有好报。

她收拾好东西，转身要走。

楚医生。叶凡叫住她。

谢谢你。叶凡说，谢谢你愿意听我说这些。

楚灵儿笑了，笑容干净而温暖：

不客气。如果你以后还想找人说话，随时来找我。

她走到门口，回头说：

对了，晚上我值班。如果你睡不着，可以按铃叫我。我陪你聊聊天。

叶凡点头。

楚灵儿离开后，叶凡躺在病床上，看着天花板。

脑海里浮现出三个女人的脸。

林晚晴——他深爱却得不到的人。

苏雨墨——深爱他却被他辜负的人。

楚灵儿——温柔干净，像一股清泉的人。

他忽然觉得，自己很自私。

明明心里只有林晚晴，却让苏雨墨等待。

明明知道不可能，却还接受苏雨墨的帮助。

而楚灵儿……

这个温柔的医生，给了他久违的温暖。

但他不能辜负她。

他不能再让更多的人，因为他而受伤。

深夜十一点

叶凡睡不着。

他按了呼叫铃。

几分钟后，楚灵儿推门进来。

怎么了？不舒服吗？她关切地问。

不是。叶凡说，只是睡不着,想找人聊聊天。

好啊。楚灵儿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聊什么？

聊聊你吧。叶凡说，楚医生，你为什么会当医生？

楚灵儿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因为我妈妈也是医生。小时候，我看着她救死扶伤，觉得医生是世界上最伟大的职业。所以我也想当医生，想帮助更多的人。

你妈妈一定很骄傲。叶凡说。

应该吧。楚灵儿笑容有些黯淡，她五年前去世了。癌症。

对不起。叶凡说。

没关系。楚灵儿摇头，她走得很安详。临终前，她跟我说，让我一定要做个好医生，救更多的人。

她看着叶凡：

所以我一直在努力。希望有一天，能成为像妈妈那样的医生。

叶凡看着她，眼神里有着敬佩。

这个女孩，温柔、善良，有着纯粹的理想。

和他见过的那些人都不一样。

楚医生。叶凡忽然说，你会结婚吗？

楚灵儿愣了一下，脸微微红了。

会吧。她小声说，如果遇到对的人。

什么样的人，是对的人？

嗯……楚灵儿想了想，善良、有责任心、懂得珍惜。最重要的是，他要爱我，真心实意地爱我。

她看着叶凡，眼神认真：

叶先生，你觉得，爱一个人最重要的是什么？

叶凡沉默了几秒。

是珍惜。他说，当你拥有的时候，要好好珍惜。不要等到失去了，才后悔。

楚灵儿看着他，眼神里有着心疼。

你说的那个人……她一定让你很痛苦吧？

叶凡笑了笑，笑容苦涩：

痛苦吗？也许吧。但我不后悔。至少，我爱过。

楚灵儿忽然站起来。

楚医生？叶凡疑惑。

你等一下。楚灵儿走出病房。

几分钟后，她端着一个小碗回来。

这是什么？叶凡问。

红枣枸杞茶。楚灵儿说，我自己熬的。对胃好，也能帮助睡眠。

她把碗递给叶凡：

喝吧，趁热。

叶凡接过碗，喝了一口。

茶的味道有些苦，但很快就是甘甜。

好喝吗？楚灵儿期待地问。

好喝。叶凡点头，谢谢你。

不客气。楚灵儿笑了，以后我每天晚上都给你熬，直到你出院。

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楚灵儿摇头，我值夜班的时候也没什么事做。而且……

她顿了顿，脸微微红了：

我喜欢照顾你。

叶凡愣住了。

楚灵儿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连忙站起来：

啊，我是说，我喜欢照顾病人！这是医生的职责！

她慌慌张张地往外走：

你好好休息！有事叫我！

说完，她逃也似的跑出了病房。

叶凡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涌起复杂的情绪。

这个女孩……

他摇了摇头，喝完了碗里的茶。

温暖的液体流进胃里，驱散了一些寒冷。

他躺下来，闭上眼睛。

脑海里浮现的，却是楚灵儿那张干净纯粹的脸。

还有她刚才说的话——

我喜欢照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