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与围城 第128章 苏雨墨的坦言

叶凡心中那团由感激与愧疚交织成的乱麻，尚未理出任何头绪，现实的浪潮便再次推着他向前。擎天资本在经历风暴洗礼后，如同脱胎换骨，需要处理的事务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更加繁杂。与星火科技的法律战已正式拉开序幕，全球范围内的舆论反哺需要引导，“灵汐计算”的技术整合与流片进入最关键阶段，“智能星座管家”系统也需趁此声势加速推广。

他几乎是以一种近乎自虐的方式投入到工作中，试图用无尽的忙碌来麻痹那日益清晰的情感纠葛。然而，有些人与事，并非逃避就能忽略。

这天傍晚，叶凡刚刚结束一个与海外律师团的视频会议，揉了揉刺痛的眉心，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进。”他以为是陈默送来需要紧急签署的文件。

门开了，来的却是苏雨墨。

她依旧是一身利落的职业装，只是颜色换成了更显柔和的浅灰色，少了几分平日里的冷冽，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她手里没有拿文件，只是端着一杯冒着袅袅热气的清茶，走了进来。

“看你办公室灯还亮着。”她将茶杯轻轻放在叶凡面前，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千百遍，“刚泡的，安神。”

茶叶的清香缓缓散开，驱散了一些办公室里的沉闷。叶凡看着那杯茶，又抬眸看向苏雨墨，心中那份关于她的感激与愧疚，瞬间变得更加具体而沉重。

“谢谢。”他低声说，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苏雨墨没有像往常一样汇报工作，也没有立刻离开。她走到落地窗前，望着窗外渐渐亮起的万家灯火，背影在巨大的玻璃映衬下，显得有些单薄，却又异常挺直。

“危机总算过去了。”她轻声开口，像是陈述，又像是感慨。

“嗯。”叶凡应了一声，走到她身边，与她并肩而立，“这一次，多亏了你。”这句话，他说的无比郑重。

苏雨墨微微侧头，看了他一眼，嘴角牵起一抹极淡的弧度，那笑容里，似乎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我只是做了我认为对的事，做了……我必须做的事。”

她转回目光，重新望向窗外璀璨的城市夜景，沉默了片刻。空气仿佛凝固，只有清茶的香气在两人之间无声流淌。

忽然，她用一种异常平静，却仿佛酝酿了许久的语气，开口说道：

“叶凡，我们认识多久了？”

叶凡微微一怔，下意识地回答：“从擎天创立初期，快五年了。”

“五年……”苏雨墨轻轻重复着这个数字，眼神有些悠远，“时间过得真快。这五年里，我们一起经历了擎天从无到有，从弱小到壮大，一起面对过无数次的危机和挑战，也一起分享过每一次突破和胜利的喜悦。”

她的声音很平稳，像是在叙述一段与己无关的历史，但叶凡却从中听出了一种深藏的情感。

“我知道，你心里现在很乱。”苏雨墨忽然话锋一转，目光依旧看着窗外，却没有聚焦在任何一盏具体的灯火上，“林晚晴的病弱与勇敢，柳如烟的沉默与付出……还有我，那场不计后果的背书。我们三个人，用三种不同的方式，把你推到了一个情感的十字路口，让你感激，更让你愧疚。对吗？”

叶凡身体微微一僵，他没有否认，也无法否认。苏雨墨总是能如此精准地看透他的内心。

“你不必回答。”苏雨墨仿佛看穿了他的窘迫，继续说道，语气依旧平静得令人心惊，“我今天来，不是想增加你的负担，也不是想向你索取任何承诺。”

她终于缓缓转过身，正面看向叶凡。办公室内没有开顶灯，只有办公桌上一盏台灯和窗外透进来的霓虹光影，在她清丽绝伦的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晕，让她的眼神显得愈发深邃难测。

“叶凡，”她看着他，目光清澈而坦诚，没有丝毫闪躲，“我苏雨墨这辈子，做过最疯狂、最不计后果的事情，大概就是上次在那场发布会上，押上整个苏家的声誉。”

她顿了顿，仿佛在回忆那一刻的决绝，随即，她的眼神变得更加坚定，也更加……脆弱。

“我那么做，不仅仅是为了擎天，为了我们共同的理想和事业。更是为了你，叶凡。”她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我无法眼睁睁看着你被污蔑，看着你为之付出一切的心血被摧毁。那种感觉……比我自己失败，更让我难以承受。”

叶凡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撞击了一下，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发不出任何声音。

“所以，我今天想告诉你的是，”苏雨墨往前走了一小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她身上那股淡淡的、冷冽的清香更加清晰，“你不必为我的付出而感到愧疚，更不必因此而感到压力。那是我心甘情愿的选择。”

她的目光如同最纯净的水晶，映照着叶凡有些失措的脸。

“我也知道，以你的性格，这份愧疚和感激，可能会让你想要‘补偿’，或者……做出一些并非完全出于本心的选择。”她的语气带着一丝了然，也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苦涩，“但我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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