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送的眩晕感尚未完全消退,一股前所未有的、狂暴的喧嚣,便如同决堤的宇宙海啸,瞬间将林凡的意识淹没!
声音!色彩!能量!信息!情绪!
无数种感知以超越极限的强度,蛮横地冲击着他的每一寸感官,每一个念头!
他的耳朵(物理和神识层面的)里充斥着亿万种声音的混合体:震耳欲聋的狂欢音乐、歇斯底里的尖笑与哭喊、永不停歇的广告与叫卖、无数生灵喋喋不休的呓语、甚至是法则本身剧烈摩擦产生的刺耳噪音……所有这些声音毫无层次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摧毁理智的声波风暴!
他的眼前是爆炸般的色彩洪流:霓虹灯以疯狂的速度闪烁,巨大的全息投影播放着光怪陆离毫无意义的影像,建筑本身都在不断变换着扭曲的形状和刺眼的颜色,甚至连天空都被染成了不断翻滚的、令人头晕目眩的油彩色块!找不到任何一处能够让他视线停留片刻的稳定景象。
他的身体感受着能量的无序冲刷:混乱的灵能、躁动的魔气、扭曲的圣光、乃至各种难以定义的异种能量,如同失控的潮水在空间中肆意奔流,相互碰撞、湮灭、又重生,带来一种仿佛置身于能量搅拌机中的撕裂感。
更可怕的是信息与情绪的直接灌注!无数杂乱无章的念头、记忆碎片、广告标语、八卦流言、极端情绪(狂喜、愤怒、绝望、贪婪……)如同病毒般,试图强行突破他的神识防御,塞满他的脑海!
“呃啊——!”
林凡闷哼一声,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要炸开!他下意识地封闭了大部分神识感知,只保留最基本的视觉和听觉,但即便如此,那恐怖的喧嚣洪流依旧让他寸步难行,思维几乎停滞。他体内的龙气自主运转,在体表形成一层薄薄的金光,抵御着外界能量的直接冲击,但也仅仅是勉强自保。
他艰难地转头,看到身旁的水灵韵情况更糟。她脸色煞白,秀眉紧蹙,鉴天镜的光芒被压缩到紧贴身体,显然也在全力抵抗这股无处不在的侵蚀。灰豆更是直接双眼翻白,晕倒在她怀里,小小的身体微微抽搐。
这里就是永恒盛宴之城?!
这哪里是“喧嚣”,这分明是概念层面的信息与能量的地狱!
林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回想起债主的提示——“避免被无尽‘喧嚣’同化”。如果不能尽快适应并找到方法在这种环境下行动,他们迟早会被这狂潮吞没,要么精神崩溃,要么彻底沦为这疯狂盛宴的一部分。
他尝试着运用新获得的“律动亲和”能力。然而,在这个世界里,所谓的“律动”本身就是极度混乱、无序、充满矛盾和冲突的!他感知到的不是和谐的韵律,而是亿万种不同频率、不同属性振动的疯狂厮杀与碰撞!这种“律动”非但不能带来帮助,反而加剧了他的不适感。
常规手段几乎全部失效。
必须找到这个世界的“规则”,哪怕只是暂时的、局部的规则!
他强忍着不适,将极度收敛的神识,如同最细微的触角,小心翼翼地探向脚下——那是唯一相对“稳定”的接触点。
他“感觉”到了。脚下并非坚实的大地,而是一种不断微微蠕动、散发着温热、仿佛由凝固的喧嚣本身构成的“地面”。在这“地面”中,他捕捉到了一些相对清晰的、不断重复的“信息流”——那是一些如同城市基础规则般的东西:
【狂欢至上!静止可耻!】
【消费!拥有!展示!】
【音量即权力!沉默即消亡!】
【关注我!点赞我!追随我!】
这些“规则”如同病毒代码,深深地烙印在这个世界的底层。
林凡明白了。在这个世界,“静默”、“秩序”、“休息”并非只是被挤压,而是被这个世界的主流“规则”敌视和排斥的!他们要寻找的“静默法则”核心,恐怕不仅仅是被动隐藏,更是在被整个世界主动围剿!
难怪任务提示要避免被“同化”。一旦接受了这个世界的狂欢规则,认同了这种喧嚣,恐怕就会立刻失去寻找“静默”的意愿和能力!
他必须坚守本心,在这信息的狂潮中,保持一丝内心的“静默”。
他不再试图去理解或适应外界的混乱,而是再次将心神沉入内心,如同在遗落琴弦界所做的那样,去寻找那源于自我存在的“心弦振鸣”。只是这一次,他需要的不是“鸣响”,而是极致的静默。
在外界亿万重喧嚣的疯狂轰炸下,维持内心的绝对平静,其难度远超想象。无数杂念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不断冲击着他的心防。
但他坚持着。他想起了“源初之种”概念层中那种对“秩序”的坚守,想起了身为“糊裱匠”那份于混乱中建立临时秩序的执着。
渐渐地,一丝微弱的、不受外界任何干扰的内心静默领域,在他意识的最核心处,艰难地成型了。
虽然范围极小,仅能护住他最基本的思维运转,但在这绝对的喧嚣地狱中,这方寸之间的静默,便是他唯一的灯塔和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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