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仙尊路子有点野 第15章 汲取灵乳

潜蛟径重归死寂，那是一种被巨大力量蹂躏后的、令人心悸的真空般的寂静。空气中弥漫着癸水精气的微腥、石髓晶煞的阴寒尘埃、岩石粉末的土腥，还有淡淡的、挥之不去的血腥味。每一次呼吸都沉重得如同吞咽沙砾。

苏沐晴单膝跪地，长剑深深插入身前的黑色岩石，剑身成了她唯一支撑的支柱。金丹黯淡无光，在气海内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每一次微弱的搏动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虎口崩裂的伤口黏腻冰冷，血珠顺着剑锷滑落，在湿漉漉的岩石上洇开一小片暗红。她琥珀色的眸子死死盯着通道尽头那片被石化结晶的恐怖岩壁，那里残留的灰黑色死寂气息，如同无声的警告。劫后余生的心悸和后怕，此刻才如同冰冷的潮水，一**冲击着她坚韧的神经。刚才那定海印与晶煞洪流湮灭的瞬间，死亡的阴影是如此真切。

陈砚瘫倒在林小凡身边，像一滩被抽掉骨头的泥。他脸上糊满了沙尘和干涸的血迹，破碎的镜片早已不知去向，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镜框歪斜地挂在鼻梁上。每一次喘息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嗬嗬声，胸口剧烈起伏。过度透支精神和灵力，让他感觉整个头颅都在嗡嗡作响，识海一片混沌。他颤抖着伸出手指，再次探向林小凡的鼻息，感受到那微弱却依旧平稳的气息，才仿佛卸下了千钧重担，彻底瘫软，连转动眼珠的力气都欠奉。书箱歪倒在一边，几卷古籍散落出来，沾满了泥水，他也无力去管了。

煤球蜷缩在林小凡的胸口，小小的身体紧贴着那枚温润的癸水玄晶。暗金色的竖瞳失去了往日的灵动，半开半阖，透着深深的疲惫。额间那道灰白竖痕紧紧闭合，表面甚至有些黯淡，强行逆向施展“溯影”神通冲击母巢核心，对这小兽的反噬显然不小。它本能地汲取着玄晶散发的纯净气息，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带着痛苦的咕噜声。

时间在绝对的寂静和沉重的喘息中缓慢流逝。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炷香，也许是半个时辰，林小凡的意识才如同沉船般艰难地浮出黑暗的深渊。

剧痛。

首先感知到的是无处不在的剧痛。经脉像是被无数砂砾反复摩擦过，火烧火燎；丹田气海内，那颗混沌金丹表面的裂痕依旧清晰可见，寂灭剑种如同顽石沉寂，枯荣古树虚影更是萎靡到了极致，仅存的几片叶子也摇摇欲坠。强行引导定海印，几乎榨干了他最后一丝本源。

他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视野模糊不清，只能看到头顶湿漉漉的黑色岩顶和垂下的冰冷钟乳石。

【叮！】

【缘法奇谭录·卷贰·中州野火篇】

【劫波渡尽身如絮，枯荣凋零金丹裂。潜蛟石髓蕴灵乳，玄晶为引续命泉！】

【法旨新临（汲灵续命）：】

【其一：请于一个时辰内，收集至少三滴自上方钟乳石尖端滴落的‘石髓灵乳’（需源自被定海印与晶煞碰撞湮灭波及之区域）。馈赠：临时强化‘枯荣古树’虚影生机汲取效率（小幅）。】

【其二：说服陈砚，以其对‘地脉灵物’的认知，辨识并指出附近十丈内最适合引导癸水玄晶气息、汇聚散逸水元灵气的位置（需其亲手指认）。馈赠：陈砚对地脉灵机感应敏锐度小幅提升。】

【其三：引导煤球，利用其残余的‘溯影’感知，探明前方百丈通道内是否残留有‘石髓阴蛭’活动迹象（需保证煤球安全）。馈赠：煤球获得‘微弱石髓抗性’（临时）。】

【备注：灵乳蕴地精，玄晶引气归。枯木逢春意，前路尚可期。】

识海中的法旨如同冰冷的泉水，瞬间浇灭了林小凡意识中的混沌与绝望。石髓灵乳？枯荣续命？这“野路子”的指引，又一次在绝境中撕开了一道微光！他挣扎着动了动手指，牵动内腑伤势，忍不住闷哼出声。

这微弱的声响，在死寂的通道中却格外清晰。

“林师弟？！”苏沐晴猛地转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急切。她强撑着想要站起，却踉跄了一下，又重重地单膝跪了回去，脸色更加苍白。

“咳...咳...还...死不了...”林小凡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摩擦，他艰难地转动眼珠，看向上方，“苏师姐...陈师兄...看...看上面...”

苏沐晴和陈砚顺着他的目光向上望去。只见头顶那片被定海印与晶煞碰撞能量波及的区域，几根粗壮的钟乳石根部被震得出现了细微的裂痕。此刻，正有一滴滴极其粘稠、呈现出乳白色、内部仿佛有微弱星光流转的液体，极其缓慢地从那些裂痕中渗出，汇聚到钟乳石的尖端，然后——

嗒。

一滴乳白色的液体，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纯净的大地精华气息，滴落在下方一块相对干净的黑色岩石凹槽里。那凹槽里，已经积攒了浅浅的一小汪。

“石...石髓灵乳？！”陈砚如同被针扎了一般，猛地从地上弹起半寸，随即又因剧痛而龇牙咧嘴，但他那双失去镜片遮挡的眼睛，此刻却爆发出近乎狂热的光芒！他死死盯着那滴落的乳白色液体，声音因激动而变调，“《地脉宝鉴·灵乳篇》有载！石髓阴蛭盘踞之地，其母巢核心汇聚地脉阴寒死寂之力，然阴极阳生，其巢穴上方岩层受其能量常年浸染，反易孕育出蕴含纯净地脉生机的‘石髓灵乳’！此物乃疗伤圣品，尤其滋养本源、修复根基！只是...只是通常深藏岩层核心，极难获取！方才那惊天碰撞...竟震开了岩层裂隙...天不绝我等！天不绝我等啊！”

陈砚激动得语无伦次，看向林小凡的目光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这哪里是运气？这分明是洞悉了天地间某种玄奥的平衡之理！

【其一：达成！发现‘石髓灵乳’，法旨已成！馈赠：临时强化‘枯荣古树’虚影生机汲取效率！】

一股微弱却清晰的暖流涌入林小凡丹田。识海中那株萎靡的枯荣古树虚影，仿佛被注入了一丝活力，虽然依旧枝叶凋零，但汲取癸水玄晶精气和天地间散逸水元灵气的速度，似乎快了一丝丝。

“灵乳...快...收集...”林小凡喘息着催促，眼中燃起希望的火苗。一个时辰内三滴！时间紧迫！

苏沐晴眼中也闪过一丝亮光。她深吸一口气，强忍着丹田的刺痛，松开拄剑的手，尝试调动体内仅存的一丝灵力。指尖微光闪烁，一道极其微弱的牵引之力发出，试图隔空摄取那凹槽中积攒的灵乳。

然而，异变陡生！

那看似平静的乳白色灵乳，在苏沐晴的灵力触及的刹那，竟如同拥有生命般猛地向内一缩！一股柔和却极其坚韧的排斥力骤然爆发，不仅轻易弹开了苏沐晴的微弱灵力，更让那凹槽中的灵乳瞬间变得粘稠无比，仿佛凝固的油脂，再也无法被外力轻易摄取！

“灵乳自蕴灵性，非地脉亲和或特殊器皿，极难收取！”陈砚见状，立刻想起古籍记载，焦急道，“强行摄取，只会激发其自我保护，甚至可能灵性消散！”

苏沐晴脸色一沉，看着凹槽里那近在咫尺却无法触及的救命灵乳，眼中闪过一丝挫败和焦躁。难道要爬上去用嘴接？且不说她此刻的状态能否攀爬，那钟乳石根部结构已被震裂，随时可能崩塌！

“陈师兄...”林小凡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附近...十丈内...哪里...玄晶气息...最能引动...散逸的灵气...汇聚...”他艰难地移动目光，看向陈砚。

陈砚一愣，随即明白了林小凡的意图——利用癸水玄晶的气息作为引子，吸引散逸的水元灵气，或许能创造一个更适合灵乳汇聚或收取的环境？他立刻强打精神，顾不得浑身疼痛，挣扎着爬起身，那双失去镜片却仿佛更显清明的眼睛，如同最精密的罗盘，仔细扫视着周围潮湿的岩壁、地面的纹路、空气中灵气的微弱流向。

他时而蹲下触摸冰冷的岩石，时而侧耳倾听若有若无的流水声（地下潜流的余韵），手指无意识地凌空勾画着某种轨迹。口中念念有词：“坎位为水...此地阴寒...然癸水玄晶乃先天水精...其气至纯...当寻一处‘地涌泉眼’之象...或‘潜流交汇’之隙...”

片刻后，他目光猛地锁定在通道侧后方，距离林小凡躺卧之处约莫七八步远的一块不起眼的黑色巨石旁！那里有一片小小的、微微凹陷的洼地，洼地中心，一块巴掌大小、颜色比其他岩石略深、隐隐泛着水润光泽的卵石静静躺着。

“就是那里！”陈砚指着那洼地，语气带着一丝书生的笃定，“此地岩层结构特殊，下方必有细微裂隙连通更深层的地下水脉！癸水玄晶置于其上，其纯净水元气息必能引动下方水脉共鸣，吸引散逸的水元灵气汇聚于此洼地！形成一处小型‘聚灵水眼’！或许...或许能助灵乳收取！”他也不敢百分百确定，但这已是理论上的最佳位置。

【其二：达成！陈砚指认汇聚位置，法旨已成！馈赠：陈砚对地脉灵机感应敏锐度小幅提升！】

一股清凉的气息涌入陈砚识海，他对周围环境中那些极其细微的地脉灵气流动，感知似乎瞬间清晰了一丝。

“苏师姐...玄晶...放过去...”林小凡立刻道。

苏沐晴没有丝毫犹豫。她艰难地挪到林小凡身边，小心翼翼地从他胸口取下那枚依旧散发着温润光泽的癸水玄晶。玄晶离体的瞬间，林小凡只觉得胸口一空，本就虚弱的身体仿佛又少了一层支撑，眼前阵阵发黑。苏沐晴能感觉到玄晶传递来的一丝微弱依恋，但她强忍着，将玄晶轻轻放在了陈砚所指的那块深色卵石之上。

嗡！

就在玄晶接触卵石的刹那，异象顿生！

那枚深色卵石仿佛被激活了一般，瞬间亮起一层柔和的水蓝色光晕！玄晶本身更是光芒微涨，一股浩瀚精纯的癸水气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以卵石为中心，化作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淡蓝色涟漪，无声地扩散开来！

哗啦啦...

通道内，那些散逸在空气中的、稀薄却无处不在的水元灵气，仿佛受到了君王的召唤，瞬间变得活跃起来！它们如同无数细小的蓝色光点，从岩壁的苔藓中、从头顶的凝结水珠里、甚至从脚下的湿滑岩石深处渗出，争先恐后地朝着那块卵石、朝着玄晶汇聚而去！

洼地上方，一个肉眼可见的、由无数淡蓝色灵气光点构成的微小漩涡缓缓成型！漩涡中心，正是那枚癸水玄晶！精纯浓郁的水元灵气在这里汇聚、盘旋，使得洼地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湿润清新，连那股阴寒的死寂气息都被驱散了不少！

更奇妙的是，上方那根正在滴落灵乳的钟乳石尖端，似乎也受到了这浓郁水元灵气场的微弱牵引。那原本粘稠凝固、抗拒外力的灵乳，在浓郁水元灵气的包裹浸润下，竟重新变得晶莹剔透，流动性也恢复了一些！滴落的速度，似乎也加快了一丝！

“成了！”陈砚激动地低呼，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劫后余生的振奋。

苏沐晴眼中也闪过一丝喜色，她立刻再次尝试。这一次，她不再强行摄取，而是将一丝极其柔和、如同春风化雨般的庚金灵力（金生水）缓缓探向凹槽中的灵乳。那灵乳微微荡漾，排斥力明显减弱了许多！她小心翼翼地操控着，如同用丝线提起一滴晨露，终于，一滴鸽卵大小、乳白晶莹、内部星光流转的石髓灵乳，被她的灵力轻柔地包裹着，缓缓托起！

成功了！

她立刻将这滴珍贵的灵乳小心翼翼地引导至林小凡唇边。林小凡张开嘴，那滴灵乳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温润醇厚、仿佛蕴含着大地母气精华的暖流，瞬间滑入喉中！

轰！

暖流入腹的刹那，林小凡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磅礴生机在体内轰然炸开！这股生机并非狂暴，而是如同温煦的春日阳光，带着厚德载物的包容，瞬间涌向他千疮百孔的经脉、涌向丹田那颗布满裂痕的混沌金丹！

枯荣古树虚影如同久旱逢甘霖，贪婪地吸收着这股磅礴的生机！那萎靡的枝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开来，点点翠绿的光芒在枝头萌发！古树虚影的摇曳，带动着枯荣灵力加速运转，配合着《癸水凝心诀》引导的玄晶精气，疯狂地修复着破损的经脉！丹田气海内，混沌金丹表面的裂痕，在醇厚生机的滋养下，也开始了极其缓慢却坚定的弥合！一股微弱却真实的暖意，开始在林小凡冰冷僵硬的四肢百骸中流淌！

“有效！”苏沐晴见状，精神大振，立刻开始收集第二滴灵乳。

而就在这时，林小凡的目光转向了疲惫的煤球。

“煤球...辛苦你了...看看前面...百丈...还有没有...那些鬼东西...”他传递着意念，带着一丝心疼。

煤球勉强抬起小脑袋，暗金竖瞳看向林小凡，低低地“吱”了一声。它额间那道灰白竖痕极其艰难地裂开一丝缝隙，不再是全盛时期的追溯，更像是一道微弱的精神感知涟漪，带着溯影神通残留的气息，朝着通道前方幽暗的深处悄然蔓延开去。

【其三：达成！煤球探察前方通道，法旨已成！馈赠：煤球获得‘微弱石髓抗性’（临时）！】

一股清凉的气息融入煤球体内，让它对空气中残留的阴寒石髓气息产生了一丝本能的抵抗力，精神似乎也恢复了一丝。

几息之后，煤球传递回一个相对安心的意念：前方百丈通道内，只有浓郁的死寂和石髓气息残留，并未感知到活动的阴蛭个体或群落的意念波动。显然，母巢受创后，其控制的子体也暂时退却或蛰伏了。

这无疑是个好消息。至少他们暂时获得了一段相对安全的恢复时间。

苏沐晴很快收集到了三滴灵乳。她将第二滴喂给了状态最差、精神萎靡的陈砚。陈砚服下后，苍白的脸上迅速涌起一抹血色，萎靡的精神如同注入了强心针，虽然身体依旧虚弱，但眼神明显清亮了许多，对地脉灵机的感知似乎也更加敏锐了。第三滴，苏沐晴则毫不犹豫地自己服下。

精纯磅礴的生机在体内化开，迅速抚平着硬撼反噬带来的内伤，滋润着黯淡的金丹。虽然距离恢复战力还很遥远，但那股深入骨髓的虚弱感和剧痛，终于被一股暖洋洋的舒适感取代。她立刻盘膝坐下，引导药力，加速恢复。

林小凡在灵乳和玄晶的双重滋养下，枯荣古树虚影越发凝实，混沌金丹的裂痕也在缓慢愈合，寂灭剑种虽然依旧沉寂，但那股枯寂的剑意似乎也温顺了一些。他尝试着缓缓坐起身，虽然依旧牵动伤势，但已不像之前那般痛不欲生。

洼地之上，玄晶引动的微型聚灵漩涡依旧在缓缓旋转，精纯的水元灵气源源不断地汇聚而来，滋养着三人一兽。头顶的钟乳石尖端，灵乳依旧在缓慢滴落。陈砚挣扎着找出一个还算干净的玉瓶（不知从书箱哪个角落翻出来的），小心地放在凹槽下方接取。每一滴灵乳，都是宝贵的生机源泉。

通道内，只有灵乳滴落瓶中的微弱“嗒...嗒...”声，以及三人逐渐平稳下来的呼吸声。死寂被打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疲惫却充满希望的宁静。

林小凡靠在冰冷的岩壁上，感受着体内缓慢复苏的生机，目光落在前方依旧被深邃黑暗吞噬的通道。青木城...还有三百里。枯木道人必然在出口守株待兔。而潜蛟径深处，那受创的石髓阴蛭母巢，真的会就此罢休吗？

他低头看了看胸口，那里虽然没有了玄晶的实体，但识海中与玄晶的联系依旧清晰，仿佛它已在自己体内留下了一道印记。他又看向那枚在卵石上散发着湛蓝光晕、引动灵气的癸水玄晶。

“野路子...”他心中默念，嘴角扯出一个极其微弱的、带着点自嘲又带着点坚定的弧度。这条路，还得继续“野”下去。至少现在，他们从鬼门关前，又抢回了一段喘息的时间。

“恢复...尽快...”他闭上眼睛，全力引导着灵乳生机与玄晶精气，修复着残破的身躯。黑暗的通道前方，未知的凶险与希望并存。而此刻，积蓄力量，便是唯一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