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仙尊路子有点野 第64章 玄镜鉴剑，薪火难夺

意识如同沉在冰冷的海底，模糊而沉重。剧烈的疼痛从四肢百骸传来，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破碎的脏腑，带来撕裂般的痛楚。林小凡感觉自己像是一件被摔得七零八落的瓷器，勉强被某种力量粘合在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温润精纯的灵力缓缓注入体内。这股力量如同初春的暖流，带着草木生发的勃勃生机，温和地抚慰着受损的经络，滋养着干涸的丹田。疼痛在暖流的冲刷下逐渐退去，意识也一点点从混沌中挣脱出来。

林小凡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入眼是素雅的青灰色帐幔，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令人心安的药草清香。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铺着柔软灵草垫的石床上，身上盖着薄被。房间不大，陈设简单，除了一张石桌和几个蒲团外，别无他物。墙壁上刻印着玄奥的符文，散发着稳定空间和聚拢灵力的微弱波动。

“醒了？”

一个冰冷而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林小凡心头一凛，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却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按回床上。他偏过头，看到执法长老严正正端坐在石桌旁的蒲团上，依旧是那身玄色长老袍，面容冷峻，目光如电，正审视着他。石桌上，他那柄古朴沉重的枯荣古剑，正静静横陈。

“弟子林小凡，拜见严长老。”林小凡声音沙哑，带着重伤初愈的虚弱。

“不必多礼。”严正声音平淡，“你伤势极重，脏腑移位，经脉多处断裂，丹田亦有损。若非药堂长老亲自出手，以‘回春续脉丹’和‘生生造化散’为你疗伤，你此刻已是废人一个。”

林小凡心中一沉，感受着体内依旧存在的隐痛和空乏感，知道严正所言非虚。那最后一剑“薪火承继”的反噬，远超他的想象，几乎将他彻底摧毁。他看向桌上的枯荣古剑，剑身光华内敛，如同沉睡，但那股血脉相连的感觉依旧清晰。

“多谢长老及药堂前辈救命之恩。”林小凡诚恳道谢。

严正的目光落在枯荣古剑上，眼神复杂：“此剑，名‘枯荣’？”

“是。”林小凡没有隐瞒，也知隐瞒无用。

“从何而来？”严正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但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

林小凡心念电转，知道关于古树祭坛和骸骨前辈的事情绝不能和盘托出，那牵扯太大。他回忆着系统任务和初入幻雾谷时的经历，沉声道：“弟子初入幻雾谷，因躲避仇家追杀，误入一片古木林深处。在一棵巨大古树的树洞底部，发现了一座残破祭坛。此剑…便插在祭坛之前。当时祭坛有异动，似有古老意念残留，言道‘薪火有继，枯荣有主’…弟子亦不明其意，只觉此剑与自身灵力莫名契合，便冒险拔取…之后便觉剑意入体，似有所悟…” 他半真半假，将发现古剑的过程归于机缘巧合和古老意念的认可，隐去了枯荣剑种传承的核心。

严正静静地听着，锐利的目光仿佛要穿透林小凡的灵魂，辨别他话语的真伪。林小凡强忍着威压带来的不适，眼神坦荡，识海中断尘剑印散发出温润光芒，守护心神。

沉默片刻，严正缓缓开口：“幻雾谷乃宗门试炼之地，存在年代久远，内中确有诸多前人遗迹。你所言树洞祭坛，宗门典籍或有零星记载，但语焉不详。”他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加重：“然则，此剑蕴藏之力，霸道绝伦，更蕴含一丝…古老意志。绝非寻常法宝！以你筑基修为，强行催动，伤敌一千自损八百，险些道基尽毁！此等凶器，在你手中，是福是祸？”

林小凡心中一紧，严正显然对古剑的力量层次和那最后爆发的意志有所察觉。他正欲开口辩解，严正却抬手制止了他。

“不必多言。是非功过，自有公论。”严正站起身，袖袍一挥，“随我来。”

一股柔和的力量托起林小凡，连同石桌上的枯荣古剑，瞬间离开了这间静室。

眼前光影变幻，下一刻，林小凡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庄严肃穆的大殿之中。大殿穹顶高阔，由不知名的白玉雕琢而成，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殿内矗立着数根巨大的蟠龙石柱，地面光可鉴人。此刻，大殿中央，悬浮着一面丈许方圆、边缘铭刻着繁复星图的巨大铜镜——玄光镜！

镜面如水波般荡漾，正清晰地回放着幻雾谷中心湖，林小凡与冷秋寒那惊天动地的一战！从寒星七杀阵的恐怖威压，到林小凡枯荣轮转的生生不息，再到最后那混沌枯荣剑光与七颗寒星陨灭的终极碰撞！画面清晰无比，连能量的细微波动都纤毫毕现！

镜前，肃立着数道身影。除了严正，还有三位气息渊深如海、威压远胜筑基的长老！

居中一位，身着紫金道袍，面容清癯，三缕长须，眼神深邃仿佛蕴含星辰，正是外门掌院——玄尘子！他左侧，是一位身着素色麻衣、面容慈和的老妪，手中拄着一根青翠欲滴的藤杖，周身散发着浓郁的生命气息，乃是药堂首座——青木婆婆。右侧，则是一位身着赤红法袍、须发皆如火燎、气息暴烈如火炉的老者，正是器堂首座——离火上人！

三位金丹长老的目光，都紧紧盯着玄光镜中那最后爆发的混沌枯荣剑光，以及剑光深处一闪而逝、却又无比清晰的古老不屈意志！

当画面定格在林小凡血染冰原、枯荣古剑脱手插入冰层的那一刻，玄光镜的光芒缓缓收敛。

大殿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青木婆婆看着林小凡苍白虚弱的脸色，眼中闪过一丝怜悯，率先开口，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此子伤势极重，本源有亏。那最后爆发之力，虽惊天动地，却绝非他自身修为所能掌控。强行催动，伤及根本。若无我药堂秘药及时救治，纵然保住性命，修行之路也必断绝。此剑凶戾，反噬惊人。”

离火上人炽热的目光则死死盯着悬浮在严正身侧的枯荣古剑，如同看到了绝世瑰宝，语气激动：“凶戾？不！此乃神兵！绝世神兵！其材质非金非玉，蕴含的枯荣轮转法则更是闻所未闻！那最后爆发的混沌剑光，层次之高，恐怕已触及…道则本源！若能参悟一二，对我器堂，乃至整个宗门炼器之道，都是无上机缘！此剑，当由器堂保管研究！”

“离火师兄此言差矣！”玄尘子掌院缓缓开口，声音平和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威严，瞬间压下了离火上人的激动，“此剑来历神秘，蕴含古老意志，更与林小凡此子血脉相连，强行剥离，恐生不测。且此剑凶威太盛，非金丹修为，难以驾驭，强求反受其害。青木师妹所言极是，林小凡强行催动此剑，已遭反噬，足为警示。”

他目光转向林小凡，深邃的眼眸仿佛能看透人心：“林小凡，你于幻雾谷得此古剑，是缘法，亦是考验。此剑既已择主，宗门不会强夺。然则，此剑凶险，蕴藏之力远非你当前境界所能掌控。今日之后，非生死关头，不得再强行催动此剑本源之力。否则，反噬之下，身死道消，悔之晚矣！你可明白？”

林小凡心中一块巨石落地！他强撑着虚弱的身体，躬身行礼，声音坚定：“弟子明白！谢掌院及诸位长老成全！弟子定当谨记教诲，勤修苦练，早日掌控此剑，不负宗门所托，不负此剑之威！”

“嗯。”玄尘子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严正，“严师弟，此子伤势未愈，仍需静养。他既为此次小比榜首，按例可入藏经阁第三层一次。待他伤势稳定，你亲自带他前往。”

“遵掌院令。”严正躬身应道。

离火上人虽有不甘，但掌院已定调，也只能悻悻作罢，目光在枯荣古剑上流连片刻，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青木婆婆则对林小凡温言道：“小家伙，回去好生休养。药堂会再送些固本培元的丹药过去。修行之路漫长，莫要贪功冒进，伤了根基。”

“谢青木长老！”林小凡感激道。

玄尘子掌院最后看了一眼枯荣古剑，又深深看了一眼林小凡，袍袖一挥，身影连同玄光镜一起，缓缓消散于大殿之中。青木婆婆和离火上人也随之消失。

大殿内只剩下严正和林小凡，以及那柄悬浮的枯荣古剑。

严正挥手收起古剑，将其递还给林小凡。入手冰凉沉重的感觉，让林小凡心中一定。

“回去养伤。”严正的声音依旧冰冷，但似乎少了几分之前的审视，“藏经阁之行，待你恢复七成实力再议。青云令，届时一并给你。”

“是，弟子告退。”林小凡接过古剑，紧紧握住剑柄，感受着那血脉相连的悸动，在严正的目光注视下，一步步退出执法大殿。

殿外阳光刺眼。林小凡拄着枯荣古剑，如同拄着拐杖，每一步都牵动伤势，走得异常艰难。但他的脊背挺得笔直。

“吱吱！”

刚走出执法堂威严的大门，一道熟悉的黑影如同闪电般窜了过来，正是煤球！小家伙焦急地围着林小凡打转，黑曜石般的眼睛里充满了担忧和委屈，用小脑袋蹭着他的裤腿，传递着“担心！痛！坏地方！”的意念。

“煤球！”林小凡心中一暖，脸上露出一丝疲惫却真实的笑容。

“小凡哥！”李小鱼和张铁牛也从不远处的树荫下跑了过来。张铁牛看着林小凡苍白的脸色，想扶又不敢碰，瓮声道：“林师弟！你可算出来了！担心死俺们了！” 李小鱼眼圈红红的，递过来一个温热的玉瓶：“小凡哥，这是青木长老让人送来的‘养元丹’，你快服下！”

林小凡接过玉瓶，心中暖流涌动。他看着眼前为自己担忧的伙伴，又感受着背后枯荣古剑沉甸甸的分量，以及体内那新生的、却更加坚韧的枯荣剑种感悟，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在虚弱的身躯中滋生。

薪火已承，前路虽艰，吾道不孤！

他服下丹药，在张铁牛的搀扶下，拄着古剑，迎着正午的阳光，朝着丙七十三号洞府的方向，一步一步，缓慢而坚定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