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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徐闻舟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攥紧，正准备开口向风炽念询问缘由。
却不想，风炽念的冷斥已经再度向他砸来：“徐闻舟，你作为府中主君，府中门户岂是随意可开的？”
“什么人都敢往府里头引，你这般没心眼，将来被人卖了，怕是还要笑着帮人数钱。”
徐闻舟闻言，结合她方才的态度，心底也大概知晓了，风炽念说的这“什么人”应该就是风清年了。
想必这人是因着风熠然，才不待见风清年的。
便连忙柔声解释道：“殿下，五帝子只是个孩子，心性纯良。”
“况且又是殿下的弟弟，侍身怎么好拒绝？”
风炽念闻言不置可否地冷哼了一声：“哼！孩子？”
“本殿真是有些怀疑，你从前在太师府时，到底是不是真如你说的那般，步步为营小心谨慎了？”
“这宫中之人，哪有谁是真的心性纯良的？”
“况且男子十五岁，便是已经是可以嫁人的年纪了。”
“你以为他会心性纯良到哪里去？”
“今日他这般，明摆着就是要借你之手，来让本殿帮他。”
“你这蠢货，还以为他是真的来寻你求安慰来了？”
徐闻舟被风炽念这般直白的鄙夷话语说得哑口无言，嘴唇也下意识地抿了抿。
他先前总觉得风炽念与风清年之间怪怪的。
原来是怪在这里。
这次，确实是他太天真了些。
风炽念话音落下，见徐闻舟低埋着脑袋自省的模样，便也没再说他。
只是，她的目光又陡然间扫过厅中的梨花木花几上。
那里有一个漆盒，盒盖严丝合缝，瞧不出里边是些什么。
但是风炽念心中早已透亮，这定是户部次卿李谨的夫郎送来的物件。
这蠢货还是收了人家东西。
风炽念想到这里，猛地抬眼望向徐闻舟。
凤眸里淬着冰，声音冷厉地问道：“户部次卿的夫郎来过了？”
不等徐闻舟回应，她又追问道，“你还收了他送来的东西？”
风炽念的目光太过锐利，质问的语气更是带着不容置喙的压迫感。
徐闻舟被盯得心头一凛，下意识打了个激灵。
他慌忙摆手，生怕风炽念误会自己是贪慕钱财之辈。
当即快步走到花几旁，指尖轻颤着掀开漆盒的搭扣。
盒内铺着明黄色锦缎，那通体莹润的聚宝盆翡翠摆件，与绘了“多女多福”四个大字的戏婴瓶正在其中。
徐闻舟侧身让开，柔声对着风炽念解释起来：“殿下，您听侍身解释。”
“那张夫郎今日登门，并未有事相求。”
“只是说是……”
“也是感念殿下平日对李大人的照拂，特地送来些薄礼。”
“侍身瞧着这两件物件虽精致，却不算贵重，若是当面驳了，反倒落人话柄，说咱们轻慢了户部次卿府。”
“也怕影响了殿下与李大人之间的关系！”
“况且侍身已让人备了同等价值的羊脂玉手镯回赠张夫郎。”
“绝不敢让殿下落人口实的。”
徐闻舟小心翼翼地解释着，可风炽念的目光自漆盒打开时，便已经牢牢地锁在那戏婴瓶上了。
“多女多福”四个字像一缕温煦的光，猝不及防地照进她心底某处阴暗的角落。
让她一直压抑紧绷的神经，竟然有些微微松弛。
若真能有个孩子，想必这府中也会热闹许多。
可是……
想到这些，风炽念脸上的寒意稍稍淡了些。
连带着语气也软了几分，只是依旧带着惯有的淡漠，对徐闻舟说道：“往后再有这种上门攀附的，直接让门房挡了便是。”
“朝中官员往来之事，本殿自有章法，无需后宅之人插手周旋。”
风炽念说着又顿了顿，视线掠过徐闻舟紧绷的侧脸，补充道：“这次本殿便不再追究你。”
“这两件东西，你若是喜欢，便留下吧。”
话毕，她不再看徐闻舟的反应，转身便往外走去。
玄色披风下摆被穿堂风一卷，划出一道利落的弧度，整个人转眼便消失在廊檐尽头。
徐闻舟望着那决绝的背影，怔在原地许久。
他无端又被骂一顿，虽然不算严重，但眉头皱得更紧了些。
心里直犯嘀咕：这女人到底什么意思？
难道真当他稀罕这些摆件？
若不是想着她正需笼络朝臣人心，他才不会费这心思应付张夫郎！
徐闻舟是越想越气，只觉得风炽念的心思比深宫密道还要曲折阴暗，他怎么做都难合她意。
想半天又将自己给气着了，索性脸色一沉，猛地甩袖，也气冲冲地踏出厅闷，要回听松阁去。
门外候着的阿言阿语对视一眼，连忙快步走进厅中。
小心翼翼地将漆盒捧起，亦步亦趋地跟上自家主君的脚步。
另一边，风炽念回到清晏居书房后，便径直走到书案前坐下。
烛火摇曳，映着她眼底的算计。
她提起毛笔，在拟提拔官员的名单上，落下了“李谨”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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