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震上苍 第41章 到来

“师兄！哎呀！可算见到你了！”他声音响亮，透着说不出的亲热，“苏家可真大啊！伯父，爷爷，还有各位叔伯都好热情。”

“慢些。”苏泽笑着制止他近乎冲撞的脚步，“知道叫你来是为了什么吗？”

“知道知道！刚才伯父已经说了，”孙小树连连点头，脸上满是期待，“要带我去郡城看八院会武！想想都激动！”

“那你可愿意去？”

“当然愿意！”孙小树想也不想，嬉皮笑脸的紧跟在苏泽身边，一齐向厅内走去，“这么大的场面，错过可就太可惜啦！”

两人一路说笑，步入大厅。

厅内，除了苏战与苏行之外，苏家曾在道院修习过的苏刚等五人也赫然在座。见苏泽进来，五人立刻面露敬意，整齐的抱拳行礼

“少族！”

苏泽微笑颔首回礼，径直走到苏行之面前，“爷爷，父亲。”

苏行之爽朗一笑“不必多礼。你与孙少爷同在道院求学，以后当互相照应...。”

不待苏行之说完，孙小树赶忙摆动着双手插话“不不不！苏爷爷，一直是师兄照顾我，我可没帮师兄什么忙！”

“哈哈哈，孙少爷过谦了。”苏行之大笑着摆摆手，随即话锋微转，语气带上几分郑重。

“孙少爷，此行随我苏家前往泰和郡，不知是否与家中长辈...知会过？”

苏行之目光温和却透着考量，“我苏家与你孙氏素来交好，万不可因此番同行，引生什么不必要的猜疑与误会”

此言一出，孙小树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黯淡。

他双手抱拳，低声道“苏爷爷...实不相瞒，我已有十多年未曾回去了。家中现在如何...我也...不太清楚”孙小树抬起头，努力想维持笑容，但那笑容终究显得有些勉强。

苏泽闻言，不禁眉头微微一蹙，却沉默着没有立刻开口。他先看了看爷爷苏行之，又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苏战。

苏战神色淡然如水，缓缓自座上起身。

他目光落在略显局促的孙小树身上，唇边泛起温和笑意“孙家这孩子，我是真心喜欢。听闻其修行极是刻苦，品性纯良。在道院这些年，从未惹事生非，更难得与泽儿意气相投”

他话语微顿，目光扫过厅堂，最后落在孙小树身上，孙思涯，我苏战有意收你为义子！你可愿意？”这话问得直接，犹如重锤敲在孙小树心上。

孙小树与苏泽双双怔住！他下意识的侧头看向身边的苏泽，而苏泽也正愕然转头，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只一瞬，苏泽眼中便漾开温暖的笑意，朝着他点了点头。

得了这无声的肯定，孙小树深吸一口气，猛的挺直脊背。他正了正微皱的衣领，踏前几步，毫不犹豫的在苏战面前屈膝跪下，“咚”一声沉闷触地。

“义父在上！受孩儿一拜！”

“哈哈哈！好！”苏战畅快大笑，伸手将少年扶起。他目光灼灼，转向主位的苏行之“父亲，我既认下涯儿为义子，他便是我苏家半个儿郎！随我苏家前往泰和，名正言顺，谁敢再妄言半句？”

说着，他袍袖一拂，手中已多了两副古朴凝重的拳套。其中一副被随意抛向苏泽，另一副则郑重放入孙小树微微颤抖的手中

“自今日起，苏家便是你的家。修行路上闲暇时，记得常回来看看。”苏战宽厚的手掌拍了拍少年的肩头，看向他的目光带着一丝长辈的慈爱，

“听闻你随泽儿修习拳法，这两副拳套乃我少年时所寻之物，今日便赠予你们兄弟二人。”

他的视线在孙小树与苏泽之间扫过，语气郑重“盼你们日后手足同心，相互扶持！”

随即又对孙小树温言道“眼下泽儿大比在即，诸事繁杂。待他从郡城归来，本座便昭告云城上下，为你行正名之礼。你看可好？”

“但凭义父做主！”孙小树眼眶微红，紧握着手中冰冷的金属拳套，指节都攥得发白，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和哽咽。

此时，大厅中响起整齐划一，带着敬意的声音“拜见族兄！”这话来自身后苏刚五人。他们已肃立一旁，躬身抱拳。

孙小树一时有些无措，苏泽微微一笑，上前一步“父亲既认你为义子，你便是苏家人。族中兄弟行此礼数，理所当然。”

“嗯！”孙小树重重点头，眼眶更湿了几分。

苏行之也抚须笑道“此事甚好！少年人正当如此多亲近。泽儿，带你“族弟”去园中各处熟悉一下吧。”

苏泽等人齐齐抱拳应诺，随后相伴转身，鱼贯而出，少年的谈笑声渐行渐远。

厅门掩上的瞬间，苏行之脸上的笑容如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凝重。他深邃的目光投向苏战“收义子？想收就收？！你莫不是忘了，孙家背后乃是慕容家！这些年暗地里给我苏家使的绊子还少吗？”

“无妨。”苏战斜倚在椅中，姿态随意，浑不在意的端起茶杯。

“无妨？！”苏行之语气急促，“什么叫无妨？！若将来...毕竟血脉相连！”

不待苏行之说完，苏战“啪”的将茶杯轻放回案几，霍然站起身。他直视着父亲，嘴角忽地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那笑容里褪去了往日的懒散，透着一种久违的，令人心悸的锋芒。

“泽儿...成了。”他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掷地有声。“爹，我不装了。”他迈步向厅外走去，步履间自有无法言喻的气度流转。

苏战的身影消失在大厅门口。苏行之却如遭电击般僵在原地，眼中的凝重瞬间被难以置信的狂喜所取代！

“成了？”两个字在他心头滚烫炸开，如同沉寂多年的火山骤然复苏！一丝控制不住的激动笑意爬上嘴角，瞬间驱散了所有疑虑。他猛的站起身，紧盯着苏战离开的方向，喃喃重复道“成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直冲胸臆。他再无停留，快步离开大厅，室内仅余长久的寂静...。

朝阳熔金，为苏家练武场镀上一层暖色。少年少女们跃动的身影间，孙小树被一群孩童团团围住，嬉笑声如碎玉落盘。

他指尖微动，从储物戒中捻出灵石分给孩子们，动作熟稔得似春雨润物。孩子们高举灵石欢呼雀跃，将他簇拥在中央，俨然成了个眉飞色舞的孩子王。

不远处的回廊下，苏泽驻足观望，唇角轻扬认识这么久，倒未见他如此开怀过。身旁苏刚会心一笑接过话茬道院里人人皆知小树族兄古道热肠，求他帮忙的从不拒绝。

不拒绝苏泽眸色沉静如深潭，并非就是愿意。无家族依仗之人，行止皆需如履薄冰。

他突然转身，目光扫过身后苏刚几人你们要记住，道院之中当以帮扶同门为本，欺凌之事半分不可为，此乃我苏家立足之根！

五道抱拳之影齐刷刷躬身，衣袂带起微风谨遵少族教诲！

五日光阴流转如沙，孙小树的居所已挪至苏泽院落之侧。这日清晨，苏泽踏着露水去向祖父请安。行经校场时，一道清朗嗓音穿透传进了他的耳朵

淬骨乃登天基石！此刻多流一滴汗，来日真气便多韧三分！

苏泽寻声望去，竟是孙小树立于石台之上，正为七八个稚子演示功法。

晨光勾勒他绷直的脊背，汗珠沿下颌滴落青石。见苏泽经过，他立即与执事交代几句，快步上前大哥早！这是要去爷爷那儿？

你比我还早。苏泽含笑掸落他肩头浮尘，随我同去吧。

望着孙小树与苏泽离开的身影，执事捋须暗叹“短短五日，此子已踏遍苏家各处，炼器房帮抬玄铁，药圃助理灵植，藏书阁修整典籍。如此热心之人，孙家竟弃如敝履....”。

日影西移时分，苏泽院中，兄弟二人正对坐闲谈，就在这时苏战推门而入。孙小树本能的要起身行礼，却被那只宽厚手掌按回座中

自家人不必拘礼。可还习惯？

都好，族中长辈慈和，兄弟姐妹亲近，大哥更是待我自是无需多说!...。“嗯，那便好。”苏战拍了拍他的肩膀，转头看向苏泽道院传讯让你回去了。未时启程，早做准备。

苏泽闻言点了点头。

待苏战离去，二人对视一眼，很快院内响起拳掌破空之声。兄弟俩身影交错，叶落如雨...没过多久响起了阵阵大笑声!

落日时，广场黑石地面映出漫天流霞。苏战伸手将苏泽的衣领翻起，拍了拍他衣角的灰尘，眸底映着温和去吧。泰和城见！

孙小树大步上前，双臂抱拳高举过顶大哥珍重！

猎猎风声中，苏泽面含微笑着点了点头，纵身跃上鹰背。

五位长老的衣袍被狂风鼓荡如战旗，玄色雷鹰展开垂云之翼，驮着少年刺向橙红天际。广场石砖上投落的鹰影越来越淡，最终消失在暮色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