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骨谋 第76章 边城定策

搞定了赫拉部的交易细节之后，杨映溪离开赫赤部营地后，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北境第一边城——朔风城。卸下了千斤重担的杨映溪，塞外风雪似乎都没有那么冰冷刺骨了。

抵达朔风城时，已是十日后了。城墙高耸，旌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守城的兵士面容肃穆，检查着往来行人，空气中弥漫着大战将至前的紧张气氛。

现在看来这场仗，大概率是打不起来了，至少，大规模的战事不会在此时爆发了。

她没有休息，而是直接去了自己在朔风城的“秦氏粮行”。此处将作为她在北境最大的粮食储运中心，也是她此次谋划的执行的关键地方。

粮行的大管事姓周，是个四十多岁、面容精干的中年人。周掌柜儿子在北境当兵，他不愿意离自己的儿子太远，所以就自请调到朔风城的秦氏粮行做掌柜。

他早已接到飞鸽传书，一大早就在粮行门口等候着了。他见到一身风尘仆仆的东家，周管事立刻迎上去行礼：“东家，您可算回来了！各地调运的粮食，第一批已入库七成，后续也在路上，一切顺利。”

杨映溪点点头，脱下沾满雪沫的厚重披风，径直走向内堂的书房。墙上挂着一幅详尽的北境及塞外地图，上面早已被她用不同的符号标记了兀图部和赫拉部的大致活动范围以及可能的贸易路线。

“周叔，坐。”杨映溪示意周管事坐下，神色凝重，

“与北蛮交易细节基本都已经敲定了，我走之前会给您留下一份清单和一些注意事项的备书。

接下来具体的操作的细节就要靠您操办了，我在走之前会再带您去见一次朔方的守将，他是摄政王的人，会为粮行提供便利的。

此次与北蛮的交易能否顺利进行，关乎着北境安宁，绝不能出半点差错。”

“东家的吩咐，我都记下了。放心吧，东家，老周一定会办妥的。”周管事深知肩头重任。

杨映溪手指点在地图上兀鲁部和赫赤部的位置，沉声道：“周叔记住，我们与北蛮两部交易的核心原则只有八个字——‘饿不死，也吃不饱’。”

周管事眼神一凛，仔细聆听。

杨映溪继续解释道，“首先，严格控制粮食、盐、糖的交易量。我拟定的交易量是根据我这次去两部观察他们人口和粮食消耗的速度，计算后的结果；这个量能维持他们的基本生存，但又不够支撑他们发动战争。

你与他们交易的时候，一定要记住满足基本需求即可，绝不多给。”

她喝了一口奶茶热了热身子，继续说道：

“其次，交易频率也要限制。只能在我们指定的交易日进行，每旬一次，或半月一次，你看情况调整。目的是让他们形成依赖，但又无法一次性囤积过多战略物资。”

“最重要的是，两个部落要差异化交易，但要做的隐秘。”杨映溪嘴角勾起一丝冷峻的弧度，

“同样的东西给兀图部的价格，可以比给赫拉部的稍微’优惠‘那么一点，但是在核心物资的配额上，向哪边倾斜，你根据交易具体情况定，总之不要那么轻易松口。

一定要让他们觉得，这是他们’谈判得力‘或者’信誉良好‘的结果，而不是我们刻意为之。

同时，要暗中让两个部落都要感觉到这种细微的差别，让他们之间相互竞争，为我们让出最有利的交易利润。”

周管事也是多年的老商贾了，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关窍，由衷赞道：“公子高明啊！如此一来，北蛮两部为了争夺这有限的生存资源，内部矛盾只会越来越深，再无暇南顾。

我们也赚到了最大的利润，又兵不血刃地化解了边患，东家……”周管事竖起了大拇指！

杨映溪摇摇头，脸上并无得意之色：“不过是顺势而为，利用其人性弱点罢了。执行起来务必小心，绝不可让他们察觉是我们有意操控。

一切交易，都要合乎商业规矩，让人挑不出错处。”

“公子放心，老周省得。”周管事郑重应下。

交代完最关键的事宜后，又马上带着周管理去了一趟朔风城守将的府邸，见了守城将军。

忙完了这些，杨映溪回到住处后，又马上写了两封密函。通过军方的信使，尽快呈报给京中的萧墨玄。

她在两封密函里详细的报告了此次在北蛮的行动，特别是把交易的细节与挑拨两部之间的矛盾的具体计划都说明了一下，特别说明了定下的限时限量的贸易管控策略，以及后续如何利用细微差别继续离间两部的设想。她深知萧墨玄需要清晰的后续规划来判断局势。

另一封密函里其实是装着她此行最大的成果——与北蛮两部分别签署的贸易协定书的副本，（原件当然她亲自带回去比较安全）。

这两份以部落印记和首领手印为证的文书，白纸黑字地写明了交易物品种类、初步定价、交易地点（定在朔风城外的指定互市点）以及……来年开春后，扩大互市范围的意向性条款！

这意味着，她不仅暂时化解了眼前的战争危机，更为大虞朝打开了一条官方默许、由她秦歌商队主导的、可持续的北部边贸通道！这其中的战略意义和经济价值，无可估量。

将两封密函连同贸易协定书副本用火漆封好，盖上特殊的印记，杨映溪唤来陈默：“六百里加急，直送摄政王府，亲手交到王爷手中。”

“是！”陈默接过信函，如同接过千斤重担，转身大步离去。

做完这一切之后，一阵深入骨髓的疲惫袭来，杨映溪才吩咐下人们为她准备热水沐浴，对她来说，没有什么比泡一个热水澡更能解乏的了。

朔风城北风凌冽，一切显得肃穆又萧索，有着北境独有沧桑与厚重感。杨映溪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踏实感。

她真的做到了，以一场商业与人性的博弈，化解了一场可能生灵涂炭的战争，并为这个时代带来了一丝丝新的可能性。

她很喜欢这种感觉，一种真正融入这个时代，又没有被这个时代完全同化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