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骨谋 第74章 塞外交锋1

北蛮情况不明，秦歌一人只身赴险，而他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纵然千般谋划，万般权势，此刻却无法护其周全。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让他倍感焦躁。

他猛地转身，走到书案前，案头堆积如山的奏折、军报，此刻都显得格外刺眼。他强迫自己坐下，拿起朱笔，试图用繁重的政务来驱散心头那一片阴霾。

然而，笔尖悬在奏折上方，迟迟未能落下。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那人在寒风登上马车前露出的舍我其谁的笑容，眼中那簇明亮而坚定的光芒。

仿佛他即将奔赴的不是危险重重的战场，而是出门游历一般！

萧墨玄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已恢复了惯有的冷厉与深沉。他必须稳住朝堂，必须确保北境防线固若金汤，必须为自身负险的他稳住这后方的一切。这是他的战场。

不管怎样，此次秦歌此次的以身犯险，是为他争取了更多的时间。他所能做的，除了等待，便是将这京畿之地，打造成最坚实的后盾，无论他所谋划之事成功与否，都能全身而退。

只是，这等待的滋味，竟是如此煎熬。

北上的路途比想象中更为艰难。朔风如刀，裹挟着雪沫，无情地抽打在脸上。放眼望去，天地间唯余一片苍茫的白，仿佛要将一切生机吞噬。

马车轮子深陷雪中，行进极其缓慢，饶是此带的陈默一行人经验丰富，他们也是都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这恶劣的天候。

杨映溪裹着厚厚的狐裘，坐在颠簸的马车内，手中捧着一个暖炉，依旧觉得寒意刺骨。她透过车窗缝隙，观察着外面，现在还是在大虞朝境内。

可想而知北蛮的生存环境更恶劣吧，在如此恶劣的生存境中，为了生存，任何族群都会爆发出可怕的力量。

她先北境的边城驻扎了下来，北境一直在摄政王的掌控之下，所以她一到边城，在北境的守将陈将军就接到了摄政王的密信，要求他为杨映溪提供一切的便利，以及确保他的安全。

杨映溪留在北境边城，根据商队多年来零星收集的情报以及萧墨玄提供的密报，她分析出目前北蛮势力最大的两个部落——盘踞西边草场、以骑兵闻名的赫拉部，以及控制东部盐湖、较为富庶的兀图部。

两部之间素来不和，都想吞并对方，成为真正的草原霸主。虽然在大雪灾面前才他们短暂的形成了联盟，但是这个联盟极其脆弱。而她的目标，就是打破这个脆弱的联盟。

他派人与大虞边境相对较近兀图部接触。

选择兀图部作为突破口，杨映溪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兀图部相对富庶，对粮食的迫切程度或许不如赤贫的赫拉部，但他们掌控盐湖，对茶叶、丝绸、精美瓷器等提升生活品质的货物有着更强烈的需求，也更倾向于交易而非纯粹的掠夺。

果然，当兀图部的首领兀木哲听说有一支来自大虞的大商队，带着大量的茶叶、丝绸和粮食前来北境交易时，虽然心存警惕，但还是同意了与他们接触。

所有人都不同意她亲自去谈判，但是她必须去，因为没有人能比她自己更好的执行自己的意图。当然她也不会逞匹夫之勇，她把摄政王派来保护她的影卫分成两队，一明一暗的跟她一起去兀图部谈判。

帐内燃烧着牛粪，气味有些呛人，但也带来了暖意。兀木哲是个身材粗壮、面色黝黑的中年汉子，眼神精明而审慎。

他打量着眼前这个自称秦歌的年轻商人，对方气质从容，眼神清亮，毫无寻常商贾的谄媚或畏惧，这让他心中有些惊异。

“秦公子远道而来，不畏风雪，真是好胆色。”兀木哲操着生硬的大虞官话，率先开口，“不过，如今这时节，你们虞人不是应该紧闭城门，防备我们南下吗？怎么还有商队送上门来？”

话语中带着试探和一丝嘲讽。

杨映溪微微一笑，不卑不亢：

“首领大人，无论大虞百姓还是草原子民，都是这场天灾下的受苦之人。紧闭城门，挡的了一时兵灾，却解不了伴随着严寒而来的饥荒、疫病和战争的危机。”

“解不开，那就不解，我草原子民从不畏战！”兀木哲大笑着喝了一口酒，眼中露出了恶狼的神情。他想从眼前这个年轻商人眼中看到恐惧的眼神，可惜令他失望了！

眼前的年轻人仍然是一脸从容，甚至可以从他眼中看出一闪而过的笑意！

“秦某是商人，以利为上。所以做事都喜欢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其实，你和大虞打不打仗，我都有钱赚。

只是，首领大人，以您多年和北境守军交手的经验，您的胜算有几成？然后，即便北蛮胜利好，您觉得您可以从北境抢来多少让您和您的部族安全过冬的粮食？

容我提醒您一下，这次北境连城也遭了雪灾，虽然朝廷有赈灾粮下拨，但是会优先供应军粮！

您觉得等你们北蛮部落的联军，击破北境军防线，进城劫掠的时候，能有多少粮食让北蛮的联军分，而您的部落又能分到多少？

如果北蛮联军想通过打胜仗和大虞的朝廷谈判获利，先不说能不能谈成，即便让你们谈成了，还是那句话，您和您的部族能分多少？亦或者您的部族是否可以撑到大虞朝的赔偿运到北境？

而且，依秦某对摄政王的了解，即便北蛮联军能取得一时的胜利，等待你们的一定不是谈判和妥协，而是大虞朝上下一心的疯狂反扑和报复！您真的愿意做这种以大搏小的事吗？”

听完杨映溪的分析，兀木哲陷入了沉思，他知道这位秦公子说的有道理。这场仗真的打起来，无论输赢，对自己的部族都没有多少好处！

他的三角小眼，眼神中闪着精明和算计：

“那不知秦公子有何高见呢？”

“秦某还是那句话，秦某只是商人，来到北境也只是想与首领做一笔生意，一笔能让您的部众在这个冬天过得稍微好一些的生意。”

随后，她示意随从抬上几个箱子打开，里面是上等的江南茶叶、上等的丝绸和一部分耐储存的粮食。

“我准备用这些，换取贵部的良马、皮毛，以及……盐块。”

看到那些货物，尤其是色泽诱人的茶叶和光滑的丝绸，兀木哲和他帐中几位长老的眼神都亮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