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骨谋 第48章 蠢蠢欲动

下朝后，各大家族立刻闻风而动，开始疯狂筹集现银，变卖田产、商铺，甚至放出高利贷以回笼资金，准备在这场饕餮盛宴中抢得最大的一块肥肉。他们互相打探，合纵连横，又彼此提防，气氛热烈而紧张。

无数金银如同百川归海，向着几个牵头的大世家汇聚，招募的水手、工匠、护卫（实则为武装力量）数以千计。

虽然用朝廷所发的募集民间资本的诏书明令禁止私人船支出海，且每个世家只能出500精兵随朝廷出征，但是面对如此诱人的鱼饵，世家怎么可能满足呢？

他们正如杨映溪所料的那样，想要私下自己造船下海；她在泉州和海州两处的造船厂已经接到了来自王家、谢家、卢家的造船订单。

崔佑璋坐在书房里，听着手下通过不同渠道汇总来的消息，嘴角噙着一丝冷意。鱼儿，正在疯狂地咬钩，甚至比预期的还要踊跃。

“告诉他们，继续盯着，特别是各家投入的银钱数额、招募的人员名单，越详细越好。还有最重要的，打听清楚他们私下设制船支的数量。”他对察事厅的第一批心腹吩咐道。

这些寒门和平民出身的年轻人，深知机会来之不易，更是对盘剥他们已久的世家大族充满愤恨，工作起来格外的卖力和高效。

夜深人静，萧墨玄再次与崔佑璋密会。

“情况如何？”萧墨玄问，手指依旧习惯性地叩击着桌面。

“回王爷，各大世家均已入彀。据初步统计，他们筹集投入的白银已超过八百万两，招募各类人员近万。而且，还在不断增加。”崔佑璋禀报，语气中带着一丝兴奋，“尤其是太原王氏、荥阳郑氏、范阳卢氏几家，投入最巨，几乎压上了小半家当。”

“好！”萧墨玄眼中寒光一闪，“让他们投，投得越多越好！水手工匠可多招募，但告诉他们，倭地凶险，护卫力量必须精悍，让他们把各家养的那些见不得光的私兵、死士，最好都派出去！”

“王爷的意思是……不仅要耗他们的财，还要……”崔佑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不然呢？”萧墨玄冷笑，“那些私兵死士，平日里帮他们欺压良善，横行乡里，也是祸害。正好借此机会，一并清理。倭岛那边，可不是什么善地。

等他们到了，就会发现，所谓的‘银山’，开采难度极大，倭人反抗激烈，环境恶劣……到时候，人财两空，才是他们最好的归宿。”

这一计，不可谓不狠辣。不仅要榨干世家的流动资金，让他们伤筋动骨，更要趁机削弱其隐藏的武装力量，可谓一石二鸟。

崔佑璋喝了一口茶：“秦公子那里也来信了，说王、谢、卢三家的造船订单他已经接下来。他说这批船最快也要明年才能下海，到时候朝廷的新一批战船也可以投入使用了。

他请王爷放心，看这三家送来的船只图纸，这些船根本无法完成远洋海上航行的任务！他们应该是打着在近海抢劫的主意，或者他们以为这种普通船只可以完成远洋任务！”

“噢，这秦公子真是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了，他好像什么都有涉足……”萧墨玄若有所思的低喃。

“这个他倒是与我说过，船厂是他外祖家的，在泉州和海州各有一处，此次他带回来的红薯、玉米的种子就是他外祖家船队从南洋一带那里带回来的。”崔佑璋解释道。

“对了，说起红薯和玉米的种子，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来，他想给外祖家求个爵位的封赏，只要个虚衔也不要什么封地食邑。”

“应当的，那就封个承恩伯吧，世袭罔替，再赐他外祖母一个二品诰命的身份吧！然后你再看着赏点什么东西吧！这件事你看着办吧！拟好了圣旨你自己找小皇帝去盖上印。”

“看秦公子传回来的消息，这些世家打的主意应该是，先派第一批人跟着朝廷的船队走一趟，摸清楚航线，然后自己的私家船和私兵，再勾结当地的势力和朝廷抢银山！”

“他们胃口倒是不小，也不怕撑死自己！难怪秦公子在计划书里特意说明了，对倭人留下能干活的，其它的无论老幼妇儒全部杀了！看来他是想从根上断了世家的漏网之鱼与当地势力勾结的念想！

对了，你和倭人接触过，你觉得的倭人是个什么脾性？秦公子似乎非常厌恶他们！”

萧墨玄就真的很好奇，他实在想像不出为什么看起来这么温和的秦公子在对待倭人的这个手段上，连他这个手上沾满鲜血的杀神都觉得有些残忍！

“倭人的脾性，‘知小礼而无大义，贪名誉而无廉耻’，秦公子说的更有意思……”说到这里他还故意停顿了一下卖了个关子，挨了萧墨玄一记白眼才接着说：“他说，倭人的特性就是，你拿他当人的时候他拿你当畜生，你拿他当畜生的时候他就拿你当主人了！”

饶是一向冷静自持的萧墨玄也没忍住被喝到嘴里的茶呛的直咳，长这么大头一回见骂人骂的这么脏的！

“那佑璋觉得对待倭人真的要按秦公子的方式处理吗？”

“我相信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毕竟到现在他的判断几乎还没出过错！实话说，我接触了几次倭人，也觉得他们真的很讨人嫌！”

“那就这样吧，反正老祖宗早就说过，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咱们就当提前清除隐患了。”

“这秦公子真的是事事料敌先机！”崔佑璋叹服，

“此外，察事厅那边，已有初步成效。我们拿到了京兆尹受贿纵容家族子弟强占民田的证据，也查到了吏部一位侍郎暗中为清河崔氏操纵官员考核评级的线索。虽然只是冰山一角，但足以撕开一道口子。”

“先不要打草惊蛇。”萧墨玄沉吟道，“将这些证据归档密存。我们的刀，要么不出鞘，出鞘必见血！等倭岛那边的消息传回来，等他们最慌乱、最虚弱的时候，才是我们动手的最佳时机。现在，让他们再蹦跶一年吧。”

策略已定，两张网同时撒了下去。一张是明晃晃的金钱陷阱，诱使世家们疯狂投入他们赖以生存的财富和隐藏的爪牙；

另一张是悄无声息的情报巨网，正在黑暗中默默编织，收集着足以将他们彻底埋葬的罪证。

京城依旧繁华喧嚣，达官贵人们依旧沉醉在倭岛银山的迷梦之中，歌舞升平。然而，在这平静的表象之下，一股冰冷的暗流正在汹涌澎湃。

萧墨玄和崔佑璋，这两位帝国的掌舵者，已经亮出了他们的剑锋，瞄准了帝国肌体上最顽固的毒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