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骨谋 第120章 甩脸子

杨映溪唇角微勾，露出一丝狡黠如狐的笑意，清亮的眼眸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王家如今不是正在大规模变卖产业以筹集巨额现银吗？我们可以暗中安排可靠的人手，伪装成不同的买家身份，或是压价收购，或是制造一些商业纠纷……。

比如质疑地契真实性、散布产业有隐疾的谣言、鼓动原有佃户或工匠闹事，以此拖延他们的资金回笼速度，增加他们的交易成本。

同时，也可以在士林和商贾圈中，散播一些对他们不利的流言，比如……王家因海上失利，损失惨重，陷入财务危机，不得不变卖祖产度日；

或是王家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即将大祸临头，故而急于套现逃离……诸如此类。一来可以打击他们在商场和官场上的信誉，让他们的合作者心生疑虑；

二来也能让他们疲于应付这些琐事，牵扯精力，无暇他顾，甚至可能因此而在与吐蕃的谈判中露出破绽。”

崔佑璋闻言，眼睛一亮，忍不住抚掌笑道：“妙啊！杀人诛心！秦歌，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尽是这些……嗯，精妙绝伦的好主意！”他本想说“损招”，但觉不妥，话到嘴边赶紧改口。

换来杨映溪一个带着些许无奈和嗔怪的白眼，那生动的表情让她原本过于冷静自持的面容瞬间鲜活起来。

萧墨玄也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秦歌的手段，总是这般……高效且不拘一格，善于从对手最薄弱、最意想不到的环节入手。

“此计甚好。虚实结合，攻心为上。此事就交由你来全权操办，人手和……呃……”他顿了一下，【原本他想说资金的，但想到自己大部的钱都是靠他挣来的，就闭嘴了】才接着说道：“若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出。务必小心，不要打草惊蛇。”

“王爷放心，这个自然，定会做得干净利落。”杨映溪从容应下，信心十足。

正事商议得差不多，紧绷的气氛稍稍缓和。炭盆中的银丝炭发出轻微的噼啪声，暖意融融。

崔佑璋很自然地拿起桌上温着的紫砂茶壶，先给萧墨玄续了一杯茶，然后又极其自然的顺手给一旁的‘秦歌’也续上了茶水。

一切的动作都很自然，很流畅和熟稔，但一个小动作又显的极其突兀，他在给秦歌续茶时，先用手试了试秦歌茶杯的温度，才给他续上的热水，续完之后又自然的用手试探了一下茶杯的温度。

萧墨玄注意到他这些小动作，就像一种下意识的举动。他和他做了十几年的兄弟，他怎么不知道他这么会照顾人。

又想到他之前无意识的把一些小糕点推到秦歌跟前，他……他似乎很清楚秦歌的喜好！而且，他会下意识的照顾他！他人之间如此熟悉吗？

萧墨玄默默的端起自己面前那杯新斟的茶，目光却似是不经意地在崔佑璋那自然无比的动作和杨映溪坦然接受。

甚至在他思考计策心不在焉的时候，也会顺手拿起佑璋推到他手边的糕点，茶杯……，两人之间的默契，仿佛这些事已经有过无数次了一般。

心中的那点异样感再次被放大，他垂下眼眸，浓密的睫毛掩去眸中一闪而过的深色，状似随意地问道，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

“佑璋，你倒是越来越会照顾人了？……”

这话问得平淡，却让书房内刚刚松弛下来的空气，瞬间又染上了一丝微妙的张力。

崔佑璋提着茶壶的手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壶嘴悬停在半空一瞬，随即他若无其事地将茶壶放回原处，脸上绽开他那标志性的、带着几分不羁的笑容，坦然的说道：

“那是自然！秦歌为了咱们的事，出谋划策，劳心劳力，出钱又出力……，这样的能干又靠谱的盟友，当然要多照顾一些！

墨玄你日日忙于朝政大事，我们私下里多走动些，帮你分担些琐碎压力，岂不正好？”

他半真半假地开着玩笑，试图用插科打诨将这个话题引向轻松的方向，目光却飞快地掠了一眼杨映溪，

“你莫不是见我和秦公子相处融洽，心生羡慕，还是……吃味了？”最后一句，已是带着明显的戏谑。

杨映溪在萧墨玄问出那句话时，心中却是微微一紧，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攥了一下。她立刻抬起眼，正好对上萧墨玄那双深邃如寒潭、仿佛能洞悉一切秘密的黑眸。

那目光并无逼问之意，却带着一种冷静的审视，让她心头一跳。她几乎是本能地立刻垂下眼睑，浓密的羽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端起刚刚被崔佑璋斟满的茶杯，借着抿茶的动作，掩饰住自己瞬间可能流露出的慌乱。

【真是一个战场中杀出来的杀神，眼神太霸道了！……不过，只是给我倒了杯茶，也值当你拿出来说事……，还是他骨子里觉得，我这个商贾不配让世家公子给我倒茶……】

杨映溪在心里吐槽着，但最后那个念头闪现的时候，她的心里升起一丝不快，她没想到经过这么多事之后，她还是不配得到这些皇亲贵胄平等的对待……。

思及此的时候，她嘴角勾起了一丝自嘲的笑意，随即收敛了表情，再次抬眸时，全身泛起一股疏离感！

温热的茶水入喉，她定了定神，语气保持着一贯的平静与疏离，接口道：

“王爷说笑了。崔大人随性一些，我们认识的时间比较长，私下里偶尔也会小聚一下，比较熟悉一些！

他比我年长一些，才会对在下格外照顾一些。是秦某不懂规矩了忘了尊卑，以后在下会注意的！不知王爷还有什么事需要吩咐，如果没有，属下就先行告退，回去准备了！”

杨映溪\/秦歌突然冷淡疏离的语气，让萧墨玄怔了怔，下意识的“嗯”了一声。

杨映溪\/秦歌听到了那声简单的“嗯”之后，规规矩矩的行了礼，然后就径直退出书房走了……。萧墨玄再迟顿也感觉到了，‘秦公子’走的时候不高兴了，他的背影都透出一股疏离和萧索！

他最后那种“划清界限”的态度让萧墨玄很不爽，“他……是在给本王甩脸子吗？……”

【应该生气的是他好不好！】他臭着脸看崔佑璋。

他的话让崔佑璋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他略带同情的看着萧墨玄。他大致能猜到到“秦歌”突然的疏离是因为什么；他也可以肯定萧墨玄绝对没有“秦歌”想的那个意思！

只是……，唉，他很同情的看了一眼萧墨玄，如果他真的对“秦歌”存了心思，那他以后路可能会……很坎坷！

书房内，刚刚燃起的轻松氛围悄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复杂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