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黑铁山脉深处,一处终年云雾不散的神秘山谷。
豆小七的狗生,正快活着。
一个老头正蹲在地上,手里捧着一株流光四溢的百年“紫云草”,小心地捻下一角叶尖儿,丢进盛满清水的石碗里。
豆小七立刻伸出舌头,三两下就把碗底舔得锃亮。
这玩意儿,随便一片叶子丢到铁岩城,都足够让那些后天武者抢破了头。
可在这儿,它只是豆小七的饭后甜点。
吃完灵草,豆小七舒坦地伸了个懒腰,迈开六亲不认的步子,一头扎进药圃。
它熟门熟路地找到一株长势最好的“赤阳花”,抬起后腿,精准地浇了泡“童子尿”。
远处的矮小老头非但不气,反而捻着胡须,嘿嘿直乐。
“拿仙草神药喂土狗,还由着它到处撒尿,自古至今,我陆归尘怕是头一个这么败家的仙人了。”
豆小七甩了甩毛,一脸“本汪就是这么牛”的嘚瑟样。
在这里,它不用追兔子,灵兔会自己排队把胡萝卜送到它嘴边。
它也不用掏鸟窝,灵鸟会把最甜的浆果叼来喂它。
它唯一的活儿,就是在药圃里吃、睡、撒尿、刨坑。
老头每天跟在它屁股后面当铲屎官,日子久了,竟有些乐在其中。
多少年了,不是前呼后拥就是刀光剑影,哪有过把一条狗当祖宗伺候的荒唐事。
“呜……”
豆小七拿脑袋蹭了蹭他的裤腿,喉咙里发出催促的哼唧声。
该准备晚饭了。
被打断思绪的老头忽然笑了。
道?
道不在九天之上,也不在九幽之下。
道,不就是这山谷里的一枯一荣,不就是小七每天的吃喝拉撒么?
他体内那最后一点紧绷着的执念,悄然松开。佝偻的背,竟不自觉地挺直了几分,脸上的沟壑,也舒展了些许。
老头对着豆小七,郑重其事地作了个揖,深深拜了下去。
“老夫陆归尘,谢过指教。”
豆小七似懂非懂地歪了歪头,主动凑上去,用侧脸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尾巴摇得飞快。
然后,它绕到上次画了记号的裤腿上,又滋了一道新的印记。
……
铁岩城,烈虎武馆后院。
石朗脸上肌肉抽搐,扯出一个难看的笑,脚步虚浮地摸到了师兄李威的住处。
李威正因断臂而满心烦躁,瞧见石朗这废物还敢找上门,仅剩的左手毫不含糊,反手就是一耳光抽了过去。
“啪!”
一声脆响。
石朗被打得天旋地转,半边脸肉眼可见地肿了起来。
他没躲,反而“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将一本册子高高举过头顶,声音又尖又急。
“李师兄!我错了!我不该结交匪人,引狼入室!”
“这本黄级武技《八极散手》,是我特地为您和执事大人寻来的!都怪那个叫石寒的野种,他不但打伤了您,还想抢我的传家宝!”
李威的动作顿住,眯了眯眼,视线钉在了那本册子上。
“黄级武技?”
他一把夺过秘籍,草草翻了几页,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八极散手》虽然只是黄级下品,可在烈虎武馆,除了那本概不外传的《虎崩拳》,这已是顶好的东西了!
“那个叫石寒的小子,什么底细?”
李威压下心头的火热,冷声问。
“他……他是我以前村里的一个废物!”
石朗赶紧添油加醋。
“我们黑石村前阵子被山贼屠了,全村百来口,就活了他一个!师兄您想啊,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凭什么能活下来?他身上肯定藏着天大的秘密!”
“他来铁岩城,就是想拿这武技当敲门砖,混进武馆!我一看不对劲,想把武技先献给师兄您,结果就被他打了一顿,还污蔑我忘恩负义!”
石朗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把自己说成了一个忠心护宝,却惨遭恶人欺凌的可怜虫。
李威的眼睛越来越亮。
黄级武技,屠村幸存者,天大的秘密……
这他娘的就是一场泼天的机缘!
他脸上挤出一个狰狞的笑,拍了拍石朗的肩膀。
“好!石朗,你干得不错!放心,这仇,师兄替你报了!这场机缘,也少不了你的好处!”
“多谢师兄!多谢师兄!”
石朗磕头如捣蒜,垂下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起来吧。”
李威扶起他,笑得和善。
“这事体大,我得马上去通知我叔叔李天霸执事。你跟我来,咱们好好合计合计。”
石朗大喜,屁颠屁颠跟在李威身后,朝武馆深处走去。
两人走到一处僻静的假山后,李威的脚步突然停了。
“师兄,怎么了?”石朗纳闷地问。
“没什么。”
李威转过身,脸上的笑意还在,可眼神里已经没了半点温度。
“我只是觉得,这么大的机缘,一个人享有就够了?”
“师兄,你……你说什么?”
石朗脸上的笑容僵住,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脑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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