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绽,晶莹的晨露还固执地凝在灵鹿月芽的鹿角上,随着它每一次轻微晃动,折射出细碎斑斓的彩虹,宛如撒落人间的星屑。苏小白紧紧攥着缰绳,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前方的身影。
林青烟走在蜿蜒的山道上,身姿轻盈如林间翩跹的蝶。她身着的水绿襦裙随风翻卷,山风调皮地掀起裙角,忽而露出一截皓白如雪的脚踝,在晨光中泛着柔和的光泽。那双绣着精致云纹的布鞋轻轻落下,踏过被岁月磨得发亮的青石板,“哒哒” 的脚步声清脆悦耳,惊起几只躲在石缝里打盹的灰雀。鸟儿扑棱棱地振翅而起,惊碎了山林的静谧,也惊起了苏小白心中的涟漪。
“还有三里就到黑风岭地界了。” 张师兄的声音带着疲惫,他揉着酸胀的太阳穴,玄铁尺在腰间晃出沉闷的声响,“都打起精神,过了岭就是安全区。”
苏小白的鼻尖突然发痒,山间潮湿的雾气裹挟着松针清香,混着怀中半块腊肉的咸香直往鼻腔里钻。这是昨晚赵大雷偷偷塞给他的,说是猎户孝敬掌门的贡品,在他死缠烂打下才掰了半块。油脂透过粗布渗出来,在洗得发白的衣襟上洇出深色的印子,像极了未干的血迹。
他刚要开口打趣林青烟腰间新换的穗子,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山道两侧的灌木丛在剧烈晃动。枯枝断裂声混着此起彼伏的窸窣响动,仿佛有无数双利爪正撕扯着藤蔓。晃动越来越近,连脚下的青石都跟着微微震颤,苏小白猛地攥紧腰间木剑 —— 这阵仗,可不像是寻常野兽经过。
“小心!” 林青烟的长剑骤然出鞘,寒光劈开晨雾。几乎在同时,苏小白怀中的罗盘发出尖锐的嗡鸣,青铜表面的饕餮纹暴起紫芒,指针疯狂旋转成模糊的光斑,最后死死钉向左侧的密林。
浓雾如墨汁倾入清水般自天际漫卷而下,刹那间将十丈方圆裹进混沌的茧中。乳白色的雾霭翻涌着凝成诡谲的漩涡,悬浮的水珠裹着刺骨寒意,沾在睫毛上便结成冰晶,每眨眼都像有银针轻刺。灵鹿焦躁地刨着蹄子,嘶鸣声被雾霭层层过滤,化作断断续续的呜咽,在空荡的山谷里撞出回音。
苏小白后背紧贴着湿漉漉的岩壁,喉间泛起铁锈味。指节因过度用力攥紧砍柴刀而泛白,粗粝的锈迹硌进掌心,混着冷汗在刀身上晕开暗红痕迹。记忆中赵大雷拍着他肩膀的场景突然清晰起来 —— 那汉子黧黑的面庞浸在油灯昏黄里,铜铃大的眼睛映着跳动的火苗:“黑风岭的贼子使的**雾掺了噬魂草,吸多了连金丹修士都得着道......” 话音未落,雾气突然剧烈震颤,无数细小黑影在雾中若隐若现,像是无数双窥探的眼睛正在睁开。
“此路是我开!” 粗犷的吼声撕破雾幕,十几个黑影如同从墨水里捞出来的鬼魅,踩着满地枯枝从林中窜出。他们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双闪着贪婪凶光的眼睛,手中的砍刀和铁斧在雾中反射出冷硬的光,最前排的几个已经举起兵器,朝着队伍最前面的张师兄扑去。
苏小白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看见一个铁塔般的壮汉从雾中走出,比赵大雷还要高出一个头,裸露的臂膀上盘虬着狰狞的疤痕,最醒目的是从眉骨延伸到下颌的刀疤,像是爬着一条暗红色的蜈蚣。壮汉手中的锯齿刀足有门板宽,刀刃上还挂着未清理的血肉残渣,在雾中泛着令人作呕的油光。
“那是黑风岭的独眼狼!” 赵大雷的吼声震得苏小白耳膜发疼,他挥舞着砍柴刀冲上来,却被两个小喽啰缠住,“据说他杀了三个护送队的师兄!”
浓雾翻涌如沸腾的墨汁,独眼狼的独眼在夜色中泛着幽绿的光,他肩头蹲着的苍鹰突然发出一声唳叫,利爪不安地抓挠着他的铁制护肩。他身后三十余名悍匪手持弯刀,刀刃上凝结的暗红血渍在雾中若隐若现,腰间悬挂的骷髅头配饰随着脚步碰撞,发出细碎而阴森的声响。
独眼狼的目光像淬毒的银针般穿透重重迷雾,扫过林青烟身后瑟瑟发抖的商队众人,最终死死钉在那抹水绿色身影上。她外袍绣着的银丝兰草在雾中泛着冷光,束腰处垂下的剑穗随着呼吸轻轻摆动。即便隔着十丈距离,也能看到她握剑的右手虎口处新结的血痂 —— 那是昨夜拼杀留下的印记,此刻却更衬得她指节苍白如玉。
“当啷” 一声,独眼狼将锯齿刀重重劈入身旁的枯树,飞溅的木屑混着树皮簌簌落下。他扯开沾满血污的披风,露出胸口狰狞的狼头刺青,黄黑交错的牙齿间漏出嘶嘶冷笑:“小娘子这把细骨头,也敢在苍狼寨的地盘撒野?” 话音未落,刀身突然嗡鸣着划破空气,刀锋卷起的涡流如同一头咆哮的恶兽,裹挟着腐叶与砂砾直扑林青烟面门,“带回去用铁链锁在山洞里,保管叫你知道什么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污言秽语还未落地,裹挟着腥风的锯齿刀已撕裂浓雾破空而来。刀刃上凝结的水珠在寒光中迸溅,边缘交错的锯齿如同恶鬼獠牙,每一道裂痕都浸透着暗红血渍。林青烟瞳孔骤缩,足尖刚点在潮湿的青石上,却见浓雾中突然翻涌出道道暗芒 —— 那是浸过桐油的粗麻绳,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青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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