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声沉稳而极具穿透力的敲门声,让室内温馨的空气瞬间凝结。
陆长风擦拭枪械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停顿,但他的背脊,却在一刹那间绷紧,肌肉线条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般贲张起来。那双原本在灯光下显得温和的眸子,骤然被一片冰冷的警惕所覆盖。
苏晚晴从那本德文书中抬起头,清亮的目光掠过丈夫紧绷的侧脸,最终落在那扇厚实的木门上,眼神平静无波,仿佛早已预料到了这一切。
她没有动,陆长风也没有动。
两人之间,形成了一种无声的默契。
“咚!咚!咚!”
敲门声再次响起,依旧是三声,不急不躁,却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山雨欲来的巨大压力。
陆长风缓缓放下手中的鹿皮和零件,将那支拆解了一半的狙击步枪重新组合。每一个动作都精准而流畅,金属机件在他手中碰撞出细微而致命的声响。做完这一切,他才站起身,那高大的身躯,如同一座移动的山峦,悄无声息地挡在了苏晚晴与门口之间。
“我去。”他只说了两个字,便迈开长腿,走向门口。
苏晚晴看着他那宽阔可靠的背影,嘴角微微翘起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然后,重新将视线投向了书页上那些复杂的分子式。
仿佛门外的惊雷,与她无关。
“吱呀——”
门,被拉开了一道缝。
刺骨的寒风,裹挟着冰冷的雪沫,瞬间灌入室内,吹得炉火都猛地一跳。
门外,站着三个人。
为首的那人,一身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作战服,身形挺拔如剑,面容冷峻如冰。风雪吹乱了他的短发,却吹不乱他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他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身上那股久居上位、生杀予夺的强大气场,便如同实质的冰墙,狠狠地朝着陆长风碾压而来。
陆长风的瞳孔,微微一缩。
他认得这张脸。
傅云深。
那个只存在于军中最高级别传说里的男人。
“陆长风?”傅云深开口,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仿佛是从西伯利亚的冰原上,直接刮来的寒流。
“是。”陆长风的声音,同样简短而沉稳,如同一块被风雪侵蚀了千年的磐石,毫不退让地顶住了那股庞大的压力。
两人之间,没有敬礼,没有寒暄。
目光在空中交汇的瞬间,仿佛有无数无形的刀剑在激烈碰撞,激起一片冰冷的火花。
傅云深的目光,越过陆长风的肩膀,落在了室内那个安静读书的身影上。当他看清那本书的封面,以及上面那些他虽然看不懂、却能认出是德文的专业术语时,他那冰封的眼眸深处,闪过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异色。
“我进去,和她谈。”傅云深用的,是通知,而非商量的语气。
陆长风沉默了两秒,然后,缓缓地、将门彻底拉开。
他侧过身,让出了一条通路。
这不是屈服,而是一种属于强者的、自信的姿态——在他的地盘上,他无惧任何挑战。
傅云深迈步而入,他身后的两名警卫员,如同两尊沉默的铁塔,下意识地便要跟进。
然而,他们的一只脚刚刚踏过门槛,陆长风那如同山峦般的身躯,便再次横移半步,不偏不倚地,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我的家,很小。”陆长风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属于主人的驱逐意味,“两位,在门外等。”
那两名警卫员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身上那股经历过无数次生死搏杀的铁血煞气,轰然爆发!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陆长风的身体微微下沉,那股在昆仑山死亡之谷中,连雪山狼王都要为之战栗的、如同实质般的恐怖杀气,也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与那两股煞气,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狭小的门口,空气仿佛都被这三股气势搅动得粘稠起来!
“退下。”
傅云深头也不回地命令道。
那两名警令如山的警卫员,在听到命令后,身上的煞气瞬间收敛得无影无踪,毫不犹豫地后退一步,重新站回到了风雪之中,如同两尊最忠诚的石狮。
傅云深走到桌边,拉开椅子,在苏晚晴的对面坐下。
他没有去看炉火,也没有去看墙上那简陋的陈设,他那双鹰隼般的眸子,从始至终,都死死地锁定在苏晚晴的脸上,仿佛要用目光,将她的灵魂都彻底剖开。
苏晚晴终于放下了手中的书,抬起头,平静地迎上了他的视线。
没有紧张,没有畏惧,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好奇。她的眼神,清澈而淡然,就像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任凭你投下巨石,也激不起半点波澜。
“苏晚晴同志。”傅云深率先开口,打破了这份诡异的宁静。
“傅局长。”苏晚晴的回应,同样平静。她竟然,也一口道破了他的身份。
傅云深的眉梢,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
“那份报告,是你写的?”他问道,声音冰冷,像是在审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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